第12章 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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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上也没忘记问现出真身的事,但是直到到了地府,历寒才说我非龙非凤,更非上古神兽,现出个原形,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

气死个人,我好想跳起来掐住历寒的脖子,然后紧紧收手……

历寒见我一副生嚼鬼骨的架势,却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你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修炼吧,免得总是随随便便就化成一滩水。”

“我倒是想,就是没元灵。”

“要想达到对人身控制自如,还用不着元灵。”

“哼。”我不打算再理历寒,说的都是废话,以为这些我会不知道吗?只不过,没有元灵的情况下,修行之路要缓慢得多。

一想到我曾经可能是一个法力高强的精灵,就觉得很是叹息,为什么落到了今天这地步呢?

我一夜未归,谷衣竟然丝毫不担心,见我和历寒一同回来后,她也只是默默看了我们一眼。

多半早就从历寒那儿知道,他带我去哪儿了吧。

不过,过了一会儿,谷衣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昨儿谢必安来找过我。

是吗,我立刻就想到了元灵的事,莫非有什么新发现,于是没舍得多歇就跑出去了,奇怪的是,历寒也跟来了。

“我同你一道去。”

“谢必安是找我,又不是找你!”

历寒没有说话,一手拉过我,说:“谁知道你们一天到晚在密谋些什么,我作为十殿阎王一员,自然有责任留意你这个不安分的成员啊。”

“你滚。”要说密谋,历寒才更像那种有阴谋的人好吧?

“你说什么?”他低头注视着我,我突然又心虚了,道:“我滚,我滚行了吧。”

我想加快速度找到谢必安,然后把他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讲悄悄话,但是历寒表面云淡风轻,却步步紧跟,我基本没有空子可钻。

“我说二殿啊,天界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这么对我尽心尽责。”

“好处啊,不多。”

“那你还跟!”怎么看,历寒也不像是会为了丁点好处而妥协的人。

“虽然不多,但是很划算。”

我正打算问是什么样的好处,谢必安就远远地看到我了,他拿起嘴里本来叼着的一根树枝朝我挥了挥手。

见历寒也在,谢必安很有礼貌地问了声好。

“你找余映什么事?”发问的是历寒,我心中老大不乐意,我这当事人都还没发话,不知你积极个什么劲儿。

“是这样的!我找到了一幅画!就在凤——”说到这儿,谢必安终于看懂了我不断挤眉弄眼的意思。

我一直在示意他先别说,但是这小子是个直肠子,也没多少心眼,哪里晓得我跟历寒的弯弯绕绕。

历寒一听就问:“什么画?拿来看看。”

“哪有什么画啊!你肯定记错了,对吧,必安!”我努力想把谢必安从这个地方拉走,好好跟他重申,不要在历寒面前说任何关于凤麟洲的事。

谢必安虽然迟钝,却还是有些反应过来了我和历寒二人之间的气场不对。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应答,历寒却道:“什么画非得藏着掖着,拿出来一起看看不行?上回你和书昊看——”

我知道他要提什么事,从来没这么反应快地就扑过去捂住了历寒的嘴,并用眼神警告他,他要是再提那次拿错书的糗事,我就弄死他。虽然我并没有这个实力,可是气势还是要做足。

谢必安更加迷惑了。

历寒轻轻扒开我的手,神情缓和了些,道:“还是抓紧时间看画吧。”

“不看!”我立刻瞪向了谢必安,他被我有些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历寒冷笑,转头问:“余映,到底什么东西,这么不能见人?”

“不知道!反正不想给你看!”历寒从头到尾都在阻挠我离开地府,虽然他还亲自带我去了一趟人间,但这么长时间来,傻子都能感受出来,他根本不想我知道任何过去的,关于凤麟洲的事。

“如果是凤麟洲找到的,那我就更要看了。”

历寒这个时候,实在有够讨厌。

我正犹豫着要怎么将历寒不动武力地赶走,却半路杀出个范无咎,这家伙不知道在屋里倒腾什么,直接拿出了一幅画,走出来就问:“必安!你这儿怎么会有察查司的画像?”

谢必安道:“谁让你翻我东西了,那是给阿映的!”

所有人都纷纷望向了我,我立刻反应过来,原来谢必安说在凤麟洲找到的画就是这个。

范无咎有些无辜,甩甩发梢,道:“我见它放桌子上,好奇就打开来看了,谁想到会是要给三殿的。”

谢必安抓过画,迅速卷起来,递到了我手上。我瞧着这画卷起来跟普通画都一样,方才无咎说这画的是谁来着?察查司?

画轴再次滚动,一个玄衣男子跃然纸上,他那双眼睛好像在看着我,用一种我难以忽略却又不知如何解读的眼神,看着我。

忽然胸口一阵刺痛,脑海里晃过一张面孔,就是画中的人,莫非我曾见过?

历寒没让我再看那画第二眼,就收走了画,转而扶助我,问:“没事吧?”

我确实没什么事,只是刚才那一阵心痛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我问谢必安:“那是察查司?就是那位沉睡了上万年的四大判官之一?”

谢必安似乎这才想起,我来地府万年,竟没见过这位判官,于是朝我点头。

范无咎又补充道:“若不是他不省人事了,哪里用得着我们来代职。”

“可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点,范无咎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谢必安要将察查司的画像给我。

谢必安正欲解释,我一想到历寒还在就觉得不妥,赶紧往回走。“我还有点事,你下次再说吧。”

谢必安若是再不明白我的用意,那我可得诅咒他三天见不着八殿。所幸,他不是太笨,知道我并不想让历寒知道此事缘由。

诚然,我是低估了历寒。

历寒拿走了画像,并没打算还给我,我追了上去想抢回来,几次三番无法。

“余映啊,这画只是不小心沾染了你的气息,其实未必就与你有关啊,毕竟凤麟洲是你诞生的地方,四处留着些你的气息岂不太正常了。”他将画轴拿在手里转了好几圈。

“就算与我无关,那也不是你的,是必安给我的。”

历寒摇摇画轴,“非也,既然画中人是察查司,归属他才是最合理的。”

“那你倒是把他叫醒呀。”我看准机会想扑过去,却见他手中点了一把火,画轴已经点燃。

“住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恶劣的二殿,先是抢我的画,现在又玩够了打算烧了。

但他显然还有更恶劣的事,大约见我实在心痛那画,火燃烧了一角就停了。我知道他要开始跟我谈条件了。

他揽过我的肩,道:“你把在人间没唱的那首歌唱完,我就还给你。”

“你都烧了。”我的怨念快赶上跳忘川河的亡魂了。

“你不要的话,那我就烧完好了。”作势又要点火。

“别别别,我给你唱。”真是有一种卖身为奴的感觉,如若日后察查司醒来,我可得好好给他说说,为了你的画,我都委身变唱小曲的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幸亏这首歌简短,音韵也简单,不然我可能真唱不完。

阴间的小曲很多,不知道为何历寒偏偏喜欢这首,大约是在思念谁?瞧他听我唱完都迷醉了,也不留心我从他手里把画夺走了。

我带着画又飞回了谢必安处,历寒还在原地沉思,大概是被我的歌声迷惑了,窃喜。

谢必安没料到我这么快就又回来了。“这画怎么这样了?”他指着一头被火烧过的痕迹。

“哎,还不是历寒那家伙,非要跟我抢。”不过,好在画还完好,铺开来看,重要的部分都没有烧到。

谢必安问:“二殿为什么也要这幅画呢?”

“那谁知道,反正他一天不跟我作对,他就皮痒。”

范无咎道:“二殿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啊。”

我只好咂舌,这人间常说,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都不是人,也就更不好知心了。

画的落款处还隐约可见“时州”二字,我问:“这是一个叫时州的人画的?”

“你怎么连察查司的大名都不知道,他叫穆时州。”

我心道,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岂止这一件,范无咎抬头看房梁,又道:“喏,就是咱们现在这处的主人。”

瞧着黑白无常有些无奈的样子,我便问:“你们是不是很想他快点苏醒,好卸掉身上的担子?”

谢必安深以为然,但是再一问,如今的察查司人在何方,何时苏醒,却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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