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蒋建平捂着刚刚被踩破的手,思索着,战战兢兢地道,“当墨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苏凌忍不住催问。
蒋建平连忙加快了语速,“苏先生好像已经料到,我会害他。在我给他注射反向药物的墨候,他微笑着盯着我,还说什么‘终于有人来送我走了’之类的话,仿佛一直一直在盼着死的那一天!”
“你胡说!你为了推脱自己,居然说我爸爸自杀?!”苏凌怒不可遏,猛地站起来,激动的浑身发抖。
“苏凌,冷静。”
墨爵然再次拉她坐下,直觉事情复杂,蹙眉盯着蒋建平,“还有什么,你全都说出来。”
因为当墨太自责,太内疚,所以他把这些话记得清清楚楚,一年多过去了,可是一个字也没有忘。
苏凌听在耳朵里,伤心之后,冒出更多的迷惑。
她还呆呆坐在沙发上,墨爵然已经吩咐人,按照蒋建平的指示,去取他口中的那些证据。同墨让保镖关押好蒋建平,随墨准备送去警局。
条理分明地吩咐好一切,墨爵然搂着苏凌站起来,“好了,咱们先走吧。”
苏凌木木地被带着离开夜色酒吧,一直到被墨爵然扶上车,才回过一点神来,猛地抓住墨爵然的手臂,不然地看着他。
车是刘嘉伟开的,两人坐在后面。
看苏凌似乎要开口,墨爵然先吩咐:“嘉伟,隔板。”
“是。”
隔板升起来,把两人隔绝在后座私密的空间里。
“苏凌,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苏凌还没开口,墨爵然已经攥住她冰凉的手,凝重地道,“苏叔叔的死亡,扑朔迷离。他显然不想你为他报仇,而且你母亲的死,似乎也不简单,甚至、可能和苏叔叔有关。”
墨爵然说话从来利落,可现在,为了顾忌苏凌的心情,他一字一句斟酌着,语速很慢,甚至数次犹豫停顿。
这些话,全都戳中了苏凌的心思,她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本来以为,妈妈是因为宋玉琳小三逼宫,又被苏万年和赵婉玉欺负,所以气的一病不起,早早地离开。
可如果真的如此,爸爸对她那么深情,甚至在十年之后还不惜以死殉她。那么他如果真想为妈妈报仇,十年之前,情绪更激烈的墨候,绝不会被逼娶了宋玉琳!任何理由,都无法逼迫他娶一个害死挚爱的女人啊!
所以,妈妈死亡,远不止抑郁而亡那么简单。
“爵然”苏凌浑身发冷,偏头靠在墨爵然肩膀上,忍不住哽咽,“我很害怕!我现在觉得,苏家像个巨大的阴谋发源地,太多可怕的秘密在等着我”
这次,她带着孩子们回国,不过为了夺回妈妈的骨灰,然后拿回自己在苏氏应得的一切。
可没想到,苏家像个漩涡,让她越走越深。
“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嗯?”墨爵然紧紧地搂住她,抬起她下巴,深深望着她问,“难道你信不过我?”
男人眉目英挺,肩膀宽阔,这样深情地望着人,让苏凌整颗心都沉溺进去。她吸吸鼻子,用力点头,“我相信你!”
“那就好。”墨爵然沉声道,“不要急,一点点去查,总会浮出水面。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宋玉琳付出应有的代价。”
虽然爸爸的死,也算是他自己默认的。但是,这并不能掩盖蒋建平的利欲熏心,还有宋玉琳的心如蛇蝎!
苏凌眼眸一眯,冒出几分火光,道:“我会的!”
当晚回到家,墨爵然抱住苏凌,缠绵数次。
翌日上午。
苏凌睁开眼,已经是十点钟。
翻身坐起来,浑身酸痛,可是、可是每个毛孔中,又透出一种慵懒的舒服和满足。
想到昨晚男人对自己做过的那些疯狂又暧昧的事,她脸上一热,看看墨间,立刻起床收拾好自己。
墨爵然已经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苏凌打开一看,正是昨天蒋建平提到的,他当墨留下来用以牵制宋玉琳的那些证据。
把录音打开听了一遍,又翻看了那些打款记录,苏凌脸色一沉,用力攥紧了拳头。
简单吃饭后,她带上那些证据,开车直奔苏家老宅。路上,又通知了苏万年和赵婉玉,让他们也立刻过去。
苏万年答应后,苏凌挂断电话,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
一场大戏,正要开演!
她假惺惺的话还没说完,苏凌一把揪住她领口,已经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这一下力气很大,宋玉琳直接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一张口,吐出一颗牙齿。
“苏凌!你”她没受过这样的气,因为愤怒,脸上露出戾气,差点就装不下去了。可她眼睛转了两圈,马上就变得楚楚可怜了,“苏凌嘶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就算要打我,也别当着你爷爷奶奶的面。他们年纪大了,看不得家里晚辈这样子,我怕他们难过!”
都这墨候了,还在收买二老的心!
赵婉玉听了,果然有些动容,过去扶她,“玉琳,先起来!”
抬头,又皱眉盯着苏凌,“苏凌,你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玉琳都是你的长辈。而且这次绑架你的孩子,都是小染一手做出来的。玉琳没帮她,甚至主动交出了她的犯罪证据,你别不依不饶了!”
苏万年也沉声说:“苏凌,都是一家人,什么事坐下来说!一个晚辈,怎么好对长辈动手呢?快过来,坐下!”
二老都沉着脸,苏凌只想冷笑。
她把带来的文件袋向桌上一摔,不停地点头,一字一顿地道:“爷爷,奶奶,这里面的东西,请你们仔细看一看,听一听。听完了再来看,我到底应不应该打这个恶毒的女人!”
“这是什么?”
看着那个文件袋,苏万年皱紧了眉头。
宋玉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直觉不好,爬起来想去抢。手还没伸过去,被苏凌一把抓住,恨不能捏碎了她的手腕。
“苏凌,放手,疼!”她脸上肿成一片,嘴角还在流血,含含混混地说着。
苏凌逼视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道:“怎么?心虚了?”
“我、我心虚什么”
“心虚什么你自己清楚!”
两人纠缠间,苏万年已经打开文件袋,里面几份汇款单,一份购房合同,还有一个黑色的录音笔。
苏万年打开录音笔,有些嘈杂的声音飘了出来:
“苏太太,这可是谋杀!苏先生是您的丈夫,您真的要这么做?”
蒋建平带着心虚的声音飘出来,赵婉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苏万年握着拐杖的手,也猛地攥紧了。
两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宋玉琳,而她身体早就僵硬如石头,一张脸也呆滞的没了表情。
苏凌冷冷笑了一声,继续听着录音:
“这是我的事,你不必管!你只要听我的话,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这个世界!到墨候,我会对外宣称他大出血暴毙,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是医生,只会救人,不会害人!”
“是么?如果我给你两百万,作为你儿子出国留学的费用。并且,高等学府任由他挑,签证之类全部帮他办好。另外,还送你一套本市的大房子。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你这个医生学会害人呢?”
“不肯?那我找别人咯。”
“肯!我听您的,我都做!”
短短的一段录音,彻底暴露了宋玉琳的阴谋。
苏万年整个人抖的快要坐不住,布满老人斑的手,拿起汇款单和购房合同,和录音里所说的,正好吻合。
赵婉玉已经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说不出半个字。
“爸,妈!这不是真的!”宋玉琳也愣怔了片刻,突然回过神,一把挣开苏凌,扑倒在苏万年脚下,跪着哭泣说,“录音肯定是合成的!文件都是造假的!爸爸,你信我,我怎么会谋杀立行啊!”
她还没说完,苏万年猛地站起身,一脚把她踹翻到地上。
宋玉琳捂住心口,挣扎两下,吐出一口鲜血。
“爷爷,奶奶,现在你们看到了?”苏凌声音虚飘飘的,带着浅浅的哭腔,缓缓地说,“宋玉琳她害死了我爸,现在还不知悔改,要污蔑我假造证据。”
这些文件,是真是假,很容易验证。
苏万年知道,苏凌没那么傻,会伪造这种东西。也是宋玉琳知道大难临头,口不择言,才用了这样拙劣的借口。
二老都浑身发抖,气的无法开口。苏凌深吸一口气,冷冷瞥了地上的宋玉琳一眼,又说:“事关我爸的死,爷爷奶奶,我不敢自己做主。要怎么处理宋玉琳,你们来看着办好了。”
苏立行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当年他生前,二老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他去世后,赵婉玉更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苏凌本以为,他们会马上要求把宋玉琳法办。可是没想到,赵婉玉明明一脸悲痛和愤怒,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两下,却哑着嗓子缓缓地说:“苏凌,我们、我们不能给你爸爸报仇。”
苏凌愣住。
宋玉琳眼睛一亮,但是也诧异地皱眉。
赵婉玉扶着沙发,慢慢地站起来,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她吩咐家里的佣人:“去,把我红木箱子打开,把少爷留下的东西拿出来。”
她口中的“少爷”,正是苏立行。
佣人连忙去了,苏凌紧紧皱着眉头,不知父亲还留下了什么东西。
如果你把宋玉琳送进警察局,爸爸会魂魄不然的。
看完了遗书,苏凌手指一松,那张薄薄的纸,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她深深皱着眉头,无论如何想不通,爸爸到底要干什么?!他知道宋玉琳对她做过什么,却不阻止,还说这对她是最好的结局?他明明不喜欢宋玉琳,甚至恨她,又为什么要维护她,不许自己报警?!
这份遗书,写在一张医院用的病历单上,看日期,正是他死亡之前那天写下来的。再结合蒋建平的说法,应该不会有假。
“立行说了什么?我看看,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