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月一边飞奔一边张弓,一个后方坐镇的将领被正中左胸,栽下马去,被混乱的士兵践踏。这些士兵单兵作战的能力不差,一入了队伍,能力反而被束缚了。他们的士兵明显是缺乏操练的。
绿色华盖下的将领明显慌乱了,见苏寒月一人冲入敌阵,忘记了发号施令,不顾自己亲兵的阻拦,两腿一夹,拍马迎上苏寒月。苏寒月不欲与他纠缠,继续向着大元帅的方向奔去。
箭矢过后,副将泉文滨、韦成益已经指挥着士兵冲杀上来了!那个将领追赶苏寒月,却被追上来的泉文滨与另外的士兵合围,砍于马下!敌军士兵大乱!
而苏寒月早已经冲入了敌军。大元帅的手臂越来越无力,身体看上去摇摇欲坠,一个不防备,一个塞西利亚族人一刀砍向马腿,大元帅跌下马来。
苏寒月见大元帅一个不稳跌落马下,怒目大睁,心疼得都要裂开了,大叫一声:“塞西利亚族人速速住手,你们的圣女和王子都在我手里,你们还要不要他们的命了!”很多塞西利亚族人果然住了手,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个声音继续高叫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的公主和王子都被我们抓住了,现在投降,饶你们不死!”
塞西利亚族士兵分不清状况,停下手来,甚至有人已经丢下列手中的兵器。这样一阵叫嚷,为大元帅脱困争取了时间,更为后军的进攻争取了有利时机。
苏寒月旗下士兵,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将军阵前的胡叫乱喊,丝毫不被影响,仍然奋勇冲杀!反正将军说的是让塞西利亚族人住手,不是让他们住手。
塞西利亚族方阵中,混乱了一会,立即有人在叫道:“别听他胡说,本王子在此!大家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杀啊!”
苏寒月得了一点空隙,向大元帅冲去。敌人被苏寒月从后面冲杀的搞乱了阵脚。又被他的一阵叫嚷吓得慌了心神,刚刚凝聚的斗志,已经溃散!苏寒月孤军深入实在危险,塞西利亚族的将领已经发现是他在散布谣言,将他团团为住。
苏寒月心系大元帅,无心应战,奈何被敌人缠住,脱不了身。顿时怒由心生,一柄大刀飞舞开来,远远看去,只见一马在飞奔,一片刀光亮闪闪向前冲去。不可见人在那里,只见刀光向前滚动,所到之处,血溅三尺,无人能阻!
还未冲到大元帅处,就见三个副将已经救起了大元帅,一个把大元帅抱在马上,两个断后。大元帅终于脱险而去,两个副将却陷入包围之中。而苏寒月方的士兵见主将受伤,多少有些惧怕,进攻的队形有些散乱。
苏寒月一面冲杀,一面高叫道:“保持队形,稳住阵脚,苏寒月在此!援军到了!”众将士见左将军苏寒月几乎是从天而降,而敌人后方出现了己方士兵的喊杀声,顿时信心大振,一个个在苏寒月的带领下奋勇杀敌。
大元帅负了伤,苏寒月心有怨气,杀起敌人来,丝毫不留情,此时的苏寒月仿佛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脑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字:杀!杀!杀!是见人杀人,遇鬼杀鬼!鲜血飞溅在苏寒月鲜红的铠甲上,更让苏寒月的铠甲如洗一般瑰丽。塞西利亚族人的士兵似乎都有些惧怕了。
苏寒月脑中再没有什么兵法、阵法,只有杀、杀、杀,这些可恶的塞西利亚族人竟然敢伤害大元帅,竟然让大元帅负伤,他们就该付出代价!
苏寒月方阵营中的士兵,见到苏寒月血战的模样,心中都在暗自庆兴,幸亏那是我方的将军,若是遇到如此的敌将,他们将用何抵挡。
没有阵法的变动,没有多变的陷阱,战场上的一切只剩下最原始,最残酷的杀戮!耳边,野兽般地吼叫,沉重的喘息,惨痛的嘶叫,悲伤的哀鸣,战马的啸啼,充斥着他的脑,他的胸!整个人似乎像是死了一般,不知痛,不知悲,不知喜,不知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苏寒月只觉得手中的刀越来越沉重,手臂越来越酸,脸上的湿漉越来越多,而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没有了意识,他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的刀。苏寒月只听到自己的副将泉文滨着急地架住他的刀,叫他:“将军,将军,别闹了,停下来,我们赢了!”
苏寒月勒住马,重重喘了一口气,扶了扶头上的盔甲,举目望去,才发现,自己周围十丈之内,早已没有了人。自己士兵们一个个住了手,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他,架住自己兵器的正是自己的副将泉文滨与韦成益!
泉文滨叹了一口气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明明都结束了还跑来跑去,乱打乱杀的!第一次见你这么认真的!”
韦成益却是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丢脸!”然后拍马抛开。
苏寒月安静下来,听着周围的士兵举起兵器齐声高呼,欢庆战争的胜利。在另外一边,有其他将军正在指挥士兵们捆绑战俘。
结束了,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苏寒月松懈下来,犹如散架一般,身形摇摇欲坠,幸亏泉文滨早已在马上伸出一臂,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才没有让他当众跌下马来!泉文滨皱眉道:“我说,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若不小心我和韦成益不在,你莫不是要当众出丑!你好歹是个将军呢!哎!”
泉文滨的哀叹,苏寒月根本没有听在耳里,只觉得浑身都疼起来,越发靠近泉文滨,倚着他的支撑。举目四看,到处是残碎的肢体,到处是鲜血淋漓。他只觉得一阵眩晕,努力抓住缰绳,人却伏在马背上,呕吐起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从来都不是!可是刚才……刚才杀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手上消逝了。他面前似乎还有一张张面色各异的脸。
苏寒月吐的撕心裂肺,吐得翻江倒海,眼泪直流。泉文滨在一旁略显尴尬,犹豫了半晌,还是将一只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士兵们看着这个刚才死神一样的将军此刻这样的呕吐,似乎全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