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郁闷地被拖上车,唉,这四人都当她是透明的,她还要垂死挣扎辩解一下的时候,忽然听自己的两个师妹跟赶车的霍德润说要直接回逍圣。逍圣!为什么是逍圣!这个决定太奇怪了。
此地距逍圣有千里之遥,而离她父母所在的桐商不过两三天路程。为何舍近求远?她真的是大师姐吗,怎么两个师妹不问一下她的意见就自顾自作了决定?见她年龄小所以自动忽略?没道理!
更出乎苏寒月意料的是,当她提出要回家见父母的时候,阎芳洁和仇燕舞都一口回绝了,支支吾吾说什么离开逍圣久了,要马上回去。
笑话!这么明显的敷衍之辞也说得出口,要说久,她还从小没回过家呢,再者,来福不是原本就想去京师的嘛,说不定在桐商还能碰见他。就这两条原因,她苏寒月非去京师不可。她苏寒月何许人也?
二十一世纪美少女!岂会这么容易打发,要知道,“黏”字诀可是她的绝活之一,连来福也招架不住。果然,在苏寒月的软硬泡狂轰滥炸,再加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胡萝卜大棒一起上,她的两个师妹终于不堪忍受如此折磨,答应改变方向望京师而去。
把师妹两个搞定之后,苏寒月靠着墙壁闭目养神,怀中来福买的小炉还暖暖的——事实上,她在想关于霹雳的事情。
来到南虞朝之后,跟她相处最久的,就是霹雳。他是她的第一个朋友。秀美、师父青易师太、二师妹阎芳洁以及三师妹仇燕舞都对她很好,但更多的是一种亲情,一种责任,霹雳才是给她真正的朋友的感觉。
不过她的这个唯一的朋友在名门正派——她现在所处的势力体系中名声很差,非常不受欢迎。这跟她对霹雳的了解完全相反。那么,到底怎样同师妹们说呢,或者说,应不应该帮霹雳在名门正派中翻案呢?
霹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亲爱的那啥说,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所以,和霹雳共同生活了几个月的她,完全比那些人云亦云的家伙更有资格评论,也更有可信度。但是,有一点最致命,她根本就没有证据!
苏寒月沮丧地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对面的李凌蝶,再扫向车门,霍德润在外头赶马。怎么回事呢?人家来福赶车的时候又稳又快,一到这霍少侠手上就颠簸得这么厉害。唉,果然不是同一级别的。
自己的两个师妹还好说,这两个青虹门的人看样子就很固执,特别是李凌蝶,那么明显的名门正派习气——自我中心,想要改变对霹雳的成见,难啊,好像根本就不可能。苏寒月烦得头痛欲裂,干脆倒下睡觉,什么都不想了。
一路奔波,阎芳洁与仇燕舞都把苏寒月照顾得好好的,连本来不太熟的霍德润也对她照顾有加,忙前忙后,只有李凌蝶,总是看她不顺眼,老找茬。苏寒月觉得莫名其妙,她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过节吧,怎么李凌蝶对她那么敌视?还有霍德润,跟他一点都不熟,还弄得像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让她浑身不自在。
磕磕碰碰,他们终于在一个下雪天抵达大南虞都城——桐商。桐商城就像一张巨大的棋盘,整齐有序,它的宏伟,如果没有亲身经历,绝对想象不到。苏寒月他们是从郭城南壁的明德门进去的,这个城门光是门道就有五个之多。
大雪纷纷扬扬,桐商城内一片银装素裹,洁白的瓦顶片片相连,望不到尽头。连着明德门的城内主干街道朱雀大街,更是宽得夸张。苏寒月目测了一下,应该有一百多米!天,有哪一个现代城市会有这样的大手笔!
阎芳洁经常来往于苏府和逍圣山,因此认得路。马车在她的带领下拐进内街,直往苏府所在的臧芝路而去。苏寒月一路看得目不暇接,这些内街,少说也有几十米,两侧植满了树木,被这些街道隔开的里坊严谨有序,四周都夯筑着高大的坊墙。苏寒月脑海里只有两个字:伟大!
苏府到了。苏寒月站在门前犹豫起来。人生将会引领她走向哪一个方向?门打开之后,将会有怎样一片天地?
还在路上的时候,想到要“回家”,苏寒月很雀跃。
逐渐长大了,苏寒月才知道,那都是因为姑姑不是她的母亲。她很羡慕表弟,总盼望着奇迹出现,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哪怕一天也好。穿越到南虞朝之后,奇迹终于出现,她也有父母了。
潜意识里,苏寒月已经把南虞朝苏寒月的父母当成自己双亲,把桐商当作自己的家乡,就好像无根的浮萍找到了归宿。可是她突然变得害怕起来,有种逃跑的冲动。苏寒月苦笑暗道,宋之问所说的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她现在这种矛盾的心情吧。
“先前那么缠人,怎么到了家门口还不敲门?”阎芳洁上前叩门笑说。她见苏寒月在门口踌躇,只道大师姐太高兴所以不知所措,哪里想得到苏寒月心中百转千回。
门房应声开门,看见阎芳洁,正想寒暄几句,随之看到一起的众人,不由愣了一下。“大叔,你们家小姐回来了,怎么还不通报?”阎芳洁推推身旁的苏寒月打趣说。
“娘,小姐?”门房茫然看向苏寒月,忽然回过神来,飞奔到里面大声传报去了。
“老爷,小姐回府了……”门房一路飞奔一路传报。
阎芳洁自是熟门熟路,引领众人径直往客厅而去。托门房的大嗓门,一路上遇到的佣仆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朝他们张望,大家都很好奇传说中的苏府小姐什么样。
平时大咧咧的苏寒月整颗心怦怦直跳,不是因为被这么多人盯得不好意思了,而是因为就要见到父母,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那种既盼望又害怕的心情不断翻腾交织,搅得她心神不宁。
苏寒月试图理一理纷乱的内心,却毫无作用,只好深深呼吸几口,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她抬眼一瞧,已到客厅的前院,一个中年锦袍男子正好从里头快步出来,一见到他们,马上煞住了脚。他凤目髯须,威武健壮,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势。
“苏老爷……”阎芳洁含笑见礼,仇燕舞、霍德润以及李凌蝶均随之行礼。
苏寒月上前一步,心底生出一种奇妙的亲切感,仿佛那就真真是她的亲生父亲一般。她轻唤:“爹……”不知道紧张还是激动,声音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