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近朝堂上又流出了一个传言,说圣上的病是假装的,就是想看看他不在的时候几位皇子是怎么相处以及处理朝堂政事的。
只是朝堂上的流言向来便多,也不知真假就是了。
至于大皇子的事,他既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打压苏家的人,那便是有恃无恐,定然将圣上瞒得死死的。先不说圣上是否早已知晓这件事,只说大皇子这么做了以后,瞧着应该暂时不会再有动作。毕竟在天子脚下,圣上再老也是龙,龙威发作可不是谁能轻易承受得起的。
若是不想再让大皇子出手,梁大人让女先生回去劝住苏家人,千万别再有什么动作了,否则大皇子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以前京城中不是没有死在大皇子手里的人,圣上知道了又如何,绝不会因为一个普通百姓而太过责难大皇子,况且她们还是罪臣之后。
女先生没有打听到关于大皇子实质性的消息,但至少心里有底了,便盘算着如何回去劝阻苏寒月。
她将找到宅子的事告诉她们后,又单独将苏寒月拉到一个隐蔽之处,将梁大人的话简略的复述了一遍,希望她能打消念头,至少等事情平息些日子再去考虑。
谁知苏寒月听完以后说:“确实不能拖累了你们,得想个借刀杀人的办法才行。最后能让他跟那张高澹自相残杀,狗叫狗最好。”
女先生听了半晌,叹了口气,暗道她刚刚说那些是白费了,苏寒月根本就没听进去多少。
“那你想如何做?”既然阻止不了她,便听听她的打算。一个计短两人计长,若有漏洞,她听了还能替苏寒月弥补弥补。
前两日我听府里的亲家六姐姐说:“过两日老怀安侯六十大寿,因是世子夫人的父亲,整个韩府一多半的人都要去。而且我听说大皇子妃也要去,我打算想个法儿引起她的注意……”
“等等。”女先生止住她问,“你想接近大……”
苏寒月摇了摇头,“先生错了,我只是想接近大皇子妃。”
“不行。”女先生激烈反对道,“你知道大皇子妃是怎样的为人?知道她喜欢何物?你能打听到她的消息,又如何肯定她没有早早的听说过你?”苏寒月虽然年纪小,但在雁门关为苏兴德做万人书的时候,一多半的人都是认识她的。因为她性子外向,话也多,又能言善道的会逗乐,都知道她是苏家的三姑娘。
本就是因为锋芒太露才引出祸事,这才过了几日,又想出去引人注意了?才跟她说了要收敛,收敛,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不入虎穴……”
“虎口拔牙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女先生打断她的话问。
苏寒月神情一黯,“就因为那人,这么多条人命没了,我这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这么想?”女先生身体向后靠了靠,双眉微锁显出了一点疏离。“你若送了命,你觉得我们会如何?看着你去死?你是否觉得只有你才是这世上最有血性之人,我们的心都是冷的。你觉得你死了,便能为自己犯下的错恕罪了?”
“我……”苏寒月不想承认的,其实她一直都自责。若当初不是她想出万人书这事儿,把事情闹大了,大皇子也不至于追着她们不依不饶。更不会有后来纵火,为了烧掉万人书,吓住她们而死掉那么些人。
“我一直没有提过,但我是你的先生怎会不知你的想法。”女先生叹气道,“再不想,错也已经错了,只能想法补救,而不是凭着一腔热血置自身安危于不顾。”
“先生,我错了……”
苏寒月已经够自责的了,女先生也不忍过份指责她。轻抚着她的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过了好几日,宅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本是两进的宅子因为位置较偏加上房主急于处理,又是梁夫人出面替她们谈的,最后这宅子以二百两银子买了下来。在京城这已经是很便宜的价格,但苏寒月与苏问蕊手上的银子加起来不到五百两。买下宅子便再没多少了,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苏寒月跟苏问蕊以苏光启的名义买下了那宅子之后便在一起商议,该如何赚银子。
手上的银子还有二百七八十两,若以此银子为本儿买地请人种,因为银子太少能买的京郊的地有限,而且未来还不能保证不遇上天灾,所以这个法子不可行。
若是经商,这么点钱只能租个背街的小商铺,而且做的行当还无法确定。苏问蕊嘴上没说,但仍是有些埋怨苏寒月未经商量便拿了一百两银票给俞春梅他们。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宜,她也不想伤了姐妹和气。
“你们想出去赚银子?”苏天荷如今已经嫁给了郭明之。郭明之现在虽然官位不高,但他是镇远侯府郭家的人,自然也用不到他的那一点俸禄,更用不着为生计发愁。看到两个妹妹这样,苏天荷有些难过,但心里不免生出些优越感来。
“是有这个打算。”苏寒月与苏问蕊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有些泄气的随口应道。
“哪有闺阁小姐出去赚钱的道理。”苏天荷不赞同的道。
“我们现在手里只有二百多两银子,连支持到二姐姐嫁人都不够,更别说养大启哥儿给二姐姐筹备嫁妆了。”虽然现在有的落脚处,住的地方也有了,但生存并非只要有住的地方就可以,衣食住行缺一不可,何况她们也希望能过得好些。
这确实是个问题,苏天荷如今嫁了人,虽然也想照顾弟妹,但总不用拿太多夫家的银子去贴补娘家。
现实状况就是如此,如果两个妹妹能想到办法赚钱也行,但总不能是太丢脸的行当,否则她在郭家也会抬不起头来的。
“我才刚嫁人,手上也没有多少现银,以前的银子很多打了嫁妆。”苏天荷迟疑了一会儿,“要不然这样,我先给你们五十两,你们拿着先用。”
苏天荷的嫁妆是苏问蕊跟苏寒月帮着置办的,花了多少银子再清楚不过,最后苏天荷有五百两银子压箱底。
苏寒月理解她在世家的难处,五十两就五十两吧,至少她还愿意拿出来给她们。
苏问蕊也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没觉得苏天荷给了她们五十两银子有多高尚。五百两银子的压箱,看到她们受了难居然只给五十两,启哥儿还这么小呢。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过当大姐的自觉,只想发号施令却不愿意担起相应的责任。
苏天荷离开后,很快便让腕大将银子送了过来。苏寒月将银票交给苏问蕊收好,将放大镜给翻了出来。所有放大镜、凸透镜、银镜什么的苏寒月都一直带在身边。她答应女先生不以身犯险,更答应她不轻易接近大皇子妃,但怀安侯大寿,瞧这样子她们这些亲家姑娘应该是可以跟着一块儿去的。
苏寒月跟将这个想法跟苏问蕊一说,苏问蕊也觉得挺好。两姐妹便去禀告世子夫人,说有事忘记跟女先生商量,打算第二日一早去寻先生。
世子夫人笑与二夫人当时都在,世子夫人道:“你们跟先生如此亲近,真是令人羡慕啊。”
镇远侯家也是请了女先生的,只是郭家几个女儿,除了韩月姝在二夫人的耳濡目染下尊师重道,其他几个不论嫡庶都不喜欢请来的女先生,觉得她太过严厉了。
二夫人也笑着接话,“原先还想着请先生是笔大费用,让你们辞到先生就跟着月姝、月珊一起在府里学,没想到你们与先生如此亲近,倒是不好开口了。”
“谢世子夫人、二夫人关心。”苏寒月与苏问蕊向她们行礼,“先前在雁门关时大姐姐、二姐姐跟我就向先生提过。父亲不在了,苏家的境况一落千丈,又遇上些为难事,便想着别连累了先生。结果先生不旦不走,还训斥了我们一顿。前几日遭难,我们再向先生提了,先生说束修之事能交便交,不能交她也不要,但绝不会在危难之时舍我们而去。”
“哦,如此重情义之人,倒是不多。”世子夫人忍不住挑眉。
“你们先生确实高义。”二夫人也忍不住赞叹。
“先生说言传身教,她都做不到如何教书育人。”女先生的形象因为苏寒月的描述,在众人眼中顿时高大起来。
“说得不错。”二夫人点头应道。
“那你们明日早去早回,出门多注意些。”世子夫人嘱咐完便也不再留人,让她们自去,处理起庶务来。
很快这事儿便传到了韩府女先生及韩府的小姐们耳中,下午时韩月珊来找苏寒月。她的年纪虽然与苏问蕊更相近,但却更喜欢跟苏寒月玩。
她觉得苏寒月说话风趣,又不会似苏问蕊一样。用韩月珊的话来说,苏问蕊就是有点假正经,并且还毫不掩饰的将这话直接说给苏寒月听。
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亲姐姐假正经,真的好吗。
如果姐妹两关系不好还好说,偏她们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相处得挺不错的。苏寒月愣是没想明白,韩月珊是哪来的信心,觉得她不会将这事告诉苏问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