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月在别苑里设了一个灵堂,摆上了娘亲的牌位,穿上孝服,为她守了七日的孝。月也穿上孝服,在苏寒月身边陪了七个日夜。苏寒月在心中祈祷:娘,如果您真的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和月吧。
接下来的几日,司南华差人送来帖子,邀请月一起喝了两次茶,月在七日之后,就去见他了。苏寒月借口身体不适,都没有露面。
月由于有商人的身份,有时还是要出门应酬的。这一日,他又出去了,苏寒月独自到后院练功。突然听到外面很吵,仔细一听,原来是小厮阿强的声音,“这位十一公子,请留步,没有我家公子的吩咐,我们是不能进去的。”
苏寒月心下一惊,原来是司南华,他大概是想趁着月不在家,来找苏寒月的麻烦了。苏寒月悄悄从另一侧跃出院子,绕到前院的卧房里,匆匆把头发散开淋湿了,做出刚刚沐浴完的样子,又随便换上一套简单的衫裙,再走向后院。
远远的,就看见阿强跪在地上,一脸哭相,司南华负手站在他面前,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绕过他,自己去推开院门。苏寒月暗暗赞叹阿强的忠心,一般人,面对这个冷面王爷,怕是早就吓得退让了。
“不知十一公子大驾光临,寒月多有怠慢了。”苏寒月大声说道。
司南华猛然转身,对苏寒月出现在他身后,有些惊讶,“寒月姑娘……”
“寒月对下人管教不力,怠慢了十一公子,还请十一公子见谅。”苏寒月微微一屈膝,行了个礼,又对阿强使了个眼色,他赶紧起身到前厅去准备茶水了。
“哪里,我只是有些性急,让寒月姑娘见笑了。”司南华有些尴尬地跟着苏寒月,来到了前厅。
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苏寒月亲自倒了一杯茶,起身送到了司南华的面前,他一手接过茶杯,另一只手却突然握住了苏寒月的左手手腕。
苏寒月惊讶地看着他,他表情温柔,眼神分明在说“我想你”。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要找寒月吗?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苏寒月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虽然苏寒月就是寒月。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说了声“寒月”,突然变掌为爪,就要抓向苏寒月的左臂。苏寒月藏在袖子下的右手,已经握紧了拳头,心中快速思量着,究竟是让他知道寒月的身份,还是知道孤星的身份好一些。
“寒月,不得无礼!”月恼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寒月有些疑惑,为什么月每次都能那么及时地出现。
司南华的手快速地收回,苏寒月赶紧后退了一步,有些紧张地说道:“咏歌……”
月一把把苏寒月扯到身边,严厉地说道:“别以为我宠着你,就可以任性胡闹,甚至几次三番地借机靠近十一公子。”
“我……”苏寒月有些委屈地看着月,眼角瞥向沉着脸的司南华。
“别忘了,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已经下了聘礼了。”月顿了一下,又说道,“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同意,不许随便出来。”
苏寒月非常委屈地转身离开,心中却大笑:高,月的这招,实在是高。
月的这出苦肉计,让司南华连午饭都没好意思留下来吃。接下来的日子,倒也相安无事了。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
到了苏寒月出任务的这一晚,苏寒月他们来到城里一家客栈。换好夜行衣,苏寒月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去,如果我不能回来了,怎么办?
“寒月,别怕,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嗯。”苏寒月强压下心中的不祥之感,勉强点点头。
月帮苏寒月把剑斜背在身后,又把飞镖在苏寒月怀里揣好,对苏寒月说道:“寒月,昨日师父来了,他说我的别苑已经不安全了,今晚出了任务,你就先回客栈。等天亮了,直接回右相府。”
“师父?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是对我娘,心存愧疚吗?若不是他带走了我,我娘应该还健在呢。
“师父怕暴露了你的身份,所以不能见你。”借口,苏寒月心中愤愤地想到,他一定是不敢见苏寒月。之前对他的挂念,因为娘亲的过世,已经荡然无存了。
苏寒月依照计划潜入了偃城最大的妓院万春楼,躲进了万春楼头牌奕婷的房间。万春楼在偃城的西南角,共有两层,头牌的房间在二楼的最角落里。
她的房间很大很豪华,分里外两部分,里面稍小一些,放了张床。金色的床幔绣着同色的碎花花纹,床边的梳妆台上有一个半人高的铜镜。里外用粉色的纱帘隔开,没有墙壁,只有一个绣着美人扑蝶图的屏风遮住了床边的衣柜,大概是用来更衣的空间。
虽然装饰华丽,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外间,一幅艳丽的牡丹争艳图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牡丹图下是一张宽大的卧榻。这场景让人容易联想到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除了卧榻,便再没有桌椅,房间中间的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翠绿色地毯,正中央是一个长形的矮几。另一边的角落摆放了一张古琴,墙上挂了一只碧色的玉箫。
按照约定的时间,苏寒月从窗口跃进房间时,奕婷正坐在梳妆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黑衣蒙面只露了一双眼睛的苏寒月,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想来她若不是同伙,就是已经被买通了的。
她轻轻一抬手,指向衣柜,苏寒月会意地点了一下头,开门钻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站在衣柜里,空间很宽敞,一边有一条很细小的缝隙,可以让苏寒月清楚地看见房间里的任何角落,而不被察觉。
奕婷二十出头的样子,人长得很美,甚至可以说美得让人窒息。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都比不上她的一双眼睛。她只看了苏寒月一眼,苏寒月就觉得呼吸一滞,眼波流转,竟是不媚而妖。女人看到她尚且如此,可以想见男人若见到她,该是如何地迷恋。
在衣柜里等了半个时辰后,目标出现了,来人是一个赵国的商人晁煜城,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进门,也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可惜在奕婷刻意的一个媚眼抛过去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色迷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