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月仔细的将女先生打量了好几遍,虽然不太礼貌,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女先生你要说她美吧,算不上。你要说她平凡吧,气质里又带出那么种不同于常人的韵味。寡淡的表情,却配上柔弱的外表,真还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这样的内外相接合,能引得男人趋之若鹜?
苏寒月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女先生的解答,“他并非是心悦于我,只是想得到而已。他心悦的人,只有他自己。”
女先生的话说得很明白,通俗些的解释便是,那个男人是个自私又自恋,占有欲极强,自卑又自大的变态。
苏寒月不得不赞同女先生的决定,遇到这样的人要不就闪远点,要不就要整治得他永远也翻不了身。既然整治不了他,还是避开比较好。
“这样的人决不能嫁。”不知女人是不是都有些移情的心理。苏天荷不由自主的便将自己代入了女先生的角色中,换位思考过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放心,我父亲会帮你的。”
苏寒月真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这样的狠角色,苏兴德能随便碰吗。连女先生为了不连累家人都不敢说出实情,今天之所以对她们说怕是有想利用苏兴德的意思在里面。这个傻瓜,怎么人家挖个坑她就连忙往里跳呢。
生怕死得不够快,还要把自己的老爹给拉出来陪葬。见过傻的,傻成这样的还真少见。
平日里女先生总是以为人师表的形象出现,遇到事儿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有这么多心眼。
苏寒月拉了拉苏天荷道:“大姐姐,妹妹倒是觉得女先生可以先跟家里人说出实情,商量过后再决定。”人家还没开口求呢,急着跳出去干嘛?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就算是菩萨也得受了香火才会保佑呢。
“就凭那人的德行就配不上女先生,还商量什么?”苏天荷义愤填膺。
你就知道那人配不上女先生了,你了解女先生吗?平日里不过跟着她做些学问,私底下的交流又不多,这女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人品如何谁知道呢。
请她来之前,只苏兴德听人说了这女先生的学生嫁得很好。这说明什么,除了说明她的学生确实慧质兰心悟性奇高以外,还说明女先生的手段高明,教的东西也非一般书本上可学到的。
“还是商量一下的好,女先生的家人定是明理之人,若知晓女先生的想法或许便不会强迫她了。”苏寒月咬死了不许苏天荷随意许下承诺。
苏天荷没看懂苏寒月的眼色,还在争取着。
女先生站在一旁静静的冷眼看了半晌,终于出声道:“如清,看来我之前所教你并未学懂。再过两年你便要嫁入世家,课程得再紧紧了。”说罢看向苏寒月:“倒是寒月,谨慎、心细,从小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很好,只是要注意别将人想得太坏。”
苏寒月与苏天荷都愣住了,好半晌苏寒月才讷讷的问:“先生刚刚是在试我们?”所以,那些事都是假的?
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也太会骗人了吧。
“不全算。与我订下亲事的确是青梅竹马,但却一直以兄妹相待的。早年间他死了夫人未娶,我又死了夫婿未嫁,家人便想将我与他凑在一起。兄妹之情如何能转变为男女之情……”女先生望着窗外的天空,轻轻叹息。
“寒月,虽说你细心、谨慎甚好,但私拆别人的信件却累及品性,抄《道德经》十遍后日交予我。”转头又对苏天荷道:“至于你,学业甚紧,明日你便不要休息了,继续来学堂。”说完,取过苏寒月手里的信件转身离去。
那今日下午的课……
其实女先生已经给她们上过一课了,令二人回味良久。
那女先生到底回不回家嫁人呢?
难得的一个休息日,就因为手欠去捡了那封信耗去了大半日在抄写《道德经》上。
用完午膳,气温快速爬升,苏寒月感觉至少有三十来度。但是时间只有这么点,她只好利用下午的空闲向苏问蕊要了辆马车去铁匠铺。
“三妹妹出去了?”被女先生操练得死去活来的苏天荷来了苏问蕊的翠玉阁,瘫倒在凉榻上。
苏问蕊点了点头,“三妹妹说要把马车改变一下,让我体会皇上出行时才有的气派。”估计就是找个借口出门找林青玩。
苏天荷有气无力的斜睨了苏问蕊一眼,这些日子她跟两个妹妹的关系好了不少,但苏寒月还是什么都以苏问蕊为先,什么时候才把她这个大姐放在心上?苏天荷暗叹,要怪也只以怪自己以前不懂事。“什么皇上的气派?你看着她些,别让她做出出格的事来,父亲的调任令还没下呢。”
就算是代也要有个调令啊,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替朝庭办事?
“要说这朝庭办事也拖拉,这么些日子了调令都还没下,真是……”
“大姐。”苏问蕊打断她,“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便罢,出了府门可别再提了,当心被人听见。”
“这我如何能不知。”苏天荷不以为然,“况且,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不说进庭办事拖拉。”
“还说?”苏问蕊喝道。
……
“如何装不稳呢?”铁匠铺已经按苏寒月设计的减振做了两个出来,跟弹簧类似,只需要安装在车板下面便能起到减振的作用。
但现实是,铁匠炼出的铁火候不够,韧度不够,装上以后没办法达到苏寒月预期的效果。
她沮丧过,失落过,但最后仍旧不放弃。
两根铁条在铁匠铺经过了千锤百炼韧度提高了不少,但离苏寒月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
之后铁匠们又将其重新回炉熔炼,加高了温度再反复锤打,终于基本达到了目标值。只是苏寒月毕竟不是学机械设计出身,对于减振只能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再加上一些物理计算。可太粗太细都无法达到要求,只能试,一次又一次的试验。
“把这里加固一下如何?”一个看起来颇为瘦弱的男孩建议道。
男孩看上去十三四岁,一副鞑子的长相。据铁匠铺的伙计说,他是从鞑子手里出逃的奴隶,母亲是汉人,老铁匠见他可怜才收留了他。
不料这鞑子奴隶却聪明伶俐,铁匠的手艺一学就会。才来一年,现在铺子里的事有很多都是他在打理了。不过苏寒月做减振的事儿老铁匠却没交给他,只因着苏寒月要铁匠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今日因为要装上马车只能在院子里组装,他便瞧见了,才会出声。
苏寒月扭头瞧了他一眼,挺有异国风情的。
“要不,照他的办法试试?”铁匠确实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苏寒月此刻也是无计可施。
现有的条件是这样,山不就水便只能水去就山了。
苏寒月点了点头,算是允了。
她一边瞧着铁匠师傅安装一边想着那个从鞑靼来的小铁匠,这年头鞑靼人连奴隶都管不好了,怎么三天两头就有奴隶逃出来?林家因着是早就提前商量好的,有接应,可这个小奴隶呢?瞧他的样子,应该在关内没什么亲人吧?
不过这是边关,有这事儿也不稀奇。
“成了。”铁匠装好试了试,居然固定住了。苏寒月不禁对小铁匠另眼相看,将之前的怀疑抛到了脑后。
“快把马套上,我要坐上去试试。”苏寒月咋咋呼呼的指挥着众人,自己也不等俞春梅扶便爬上了车。
晃晃悠悠中,马车动了起来。再感觉不到车板撞在车轴上的那种硬碰硬,只有如坐在竹轿中的绵软。
“春梅,快上来试试,好舒服。”苏寒月伸出脑袋,让车夫停下把车把俞春梅拉了上来。“如何?”
马车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连坐在车缘上的车夫都笑逐颜开的夸奖马车坐着舒服,三小姐想的办法真好等。
成就感油然而生,苏寒月也不推辞,直接受了。
马车改装完时日头已经落了山,苏寒月忍着饿让车夫赶着马车在坊市溜达了一圈才往回走。
铁匠铺为了做这减振费了不少力气,要的价自然也高些。苏寒月觉得人家确实出了大力,便懒得讨价还价直接铁匠铺的伙计去苏府取银子便是。还亲自写了条子,免得府里的管家以为是铁匠铺讹人的。
苏寒月一到家便想向苏问蕊邀功,谁料刚进二门没走多远便遇到了苏问蕊。
“二姐姐是出来接妹妹的吗?”苏寒月一脸兴奋,“姐,那马车已经改好了,坐着可舒服呢。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坐出去试试。”
苏问蕊听了却没有一点喜色,“我只问你,改这马车到底用了多少银子?”
苏寒月一愣,“铁匠铺没来收银子?”
“来了,所以我才问你。”苏问蕊一脸严肃。
苏寒月看了看苏问蕊的脸色,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她劝道:“二姐姐,这马车咱们已经改动了好几次,也用了小两月的日子,人家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其实不算多。”
她这个二姐姐啊,什么都好,就是对银子太敏感。只要扯到银子,她便会算了又……虽不至于吝啬,但也不算大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