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见林青点头,苏寒月眼珠一转,“等那日天晴,我带上一块,咱们到外面去,我试给你看。”
“要在外面才能试?”林青瞪大眼睛好奇的问。
苏寒月像个老学究般晃了晃脑袋慢慢的说:“自然不是。是必须有日头的时候才能试,懂了吗?”
见苏寒月故作神秘的样子,林青侧着眼有些怀疑,“你没骗我?”
“不信拉倒。”叫你不待见我,还不让我趁机好好逗逗你。
“小姐,现在雪小些了,咱们快走吧。”看这天应该还要下,只能现在走了,再晚可能就又走不了了。
“青儿,你去隔壁王老板那里借辆驴车送他们回去。”这种天气就连壮汉出门都受不了,何况还是从小娇养的小女孩儿。“你们的车不还在外面吗,马也留下吧,等回去再派人来赶。”
马六想了想说:“算了,马还是由我赶回去,后面来的人只管把车弄出来就行了。”
“随他吧。”苏寒月道。这马跟车是马六赶出来的,若出了事儿可是他的责任,这是她二姐姐苏问蕊订的规矩。
就在苏寒月坐着驴车回府的时候,苏兴德已经带人将鞑靼躲藏的山坳围了起来。
若在平日,站在高处围攻山坳并不难。可现在是大雪天,山坳里好歹还能挡挡风雪,两边山崖上这会儿可是毫无遮挡。
风一吹,透心凉。
苏兴德让他们把雪垒起来挡风,才能稍微在后面躲躲。不然,不出半刻,准得有人冻死。
“千户,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赵百户算是苏兴德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若他能坐上指挥史的位置,这空缺的千户之位他是属意让赵百户来的,所以这次也叫上了他。
“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吗?”迎着风雪,苏兴德问。他的眉毛、鬓角和胡须上全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说话时嘴角的肌肉也有些不听使唤。
“还没有,应该快了。”赵百户直起身,“属下去瞧瞧。”
又过了一会儿,赵百户回来了。“探子回禀,山坳里的鞑子好像逃跑了一个,派了些人出去找,但大多还在山坳里等着。许是雪太大,鞑子没料到会有偷袭,居然连个放哨的都没有。”
“不管了。”苏兴德坚定道:“这么冷的天,再等下去咱们的人也坚持不了多久。先把下面的鞑子灭了再说,跑出去的那些散兵不足为患。进攻吧!”
“得令。”赵百户传令下去,苏兴德带去的的一窝蜂的将山崖上的积雪往下推,然后发出震天的吼声。
这时候,有什么比用雪掩埋更能以逸待劳的。山崖上的雪落到下面已经变成了大雪团,再被声音震得松动,人为造成的雪崩将山坳里的鞑靼军全部掩埋,除了逃掉的与出去搜人的,居然没有一人生还。
苏兴德不费一兵一卒便灭掉了准备来偷袭的鞑靼军,这功军便是铁板钉钉的,谁也抢不走。
只是宵禁还暂时不能解除,剩下的鞑子兵虽然不足百人但总归是祸害,还是全部灭掉才行。
等到苏兴德等人回到所里已经是深夜了,他将战况通报给了都指挥所,并传令继续搜索剩下的鞑子兵。
苏寒月回家以后被苏问蕊好一顿训,都说了雪大让她别去,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倔,怎么说都不听。还好只是车陷进了雪里,人没出什么事。晌午她都没有回来,苏问蕊便派人出去找了,半道上遇到他们坐的驴车一问才知道是苏家三小姐。
他们先送苏寒月回了府,再由马六带着出来把落在半道上的车给拉了回去。
“你非要去,你那原石可带回来了?”苏问蕊分明看到春梅两手空空的回来。
“石头已经切了,人家正做着呢。”苏寒月双手一摊,“总不能让人家半途而废呀,花了那么些心血做的。所以心一软,便将石头又留下了。”
“糊弄你二姐呢?”苏问蕊双手叉腰,“老实讲来,今天到底做什么去了?”
要说这二姐姐还真是挺敏锐,只是她怎么也猜不到苏寒月的真正意图。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正常人都不会猜到。
“二姐姐,今天妹妹真是去了林爷爷那里,不信你问春梅。”苏寒月信誓旦旦的撒娇。
苏问蕊以手抚袖,侧头睨着春梅问:“真的?”
见春梅也这么说苏问蕊皱了皱眉,难道是她想错了……遂又摇了摇头。她这妹妹古灵精怪的,肯定有事儿瞒着她。
“就算是去的林爷爷那里,但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可能说?”苏问蕊一句句的问,她就不信问不出来。
“就是去看妹妹要的东西做好了没有。”看样子今天不问出个结果来,她二姐姐是不会罢休的。
“那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呢?我问了春梅,她也说不出来,莫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苏问蕊越发怀疑。
苏寒月立刻嚷道:“二姐姐说什么呢,哪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不就是那种圆薄片儿吗。”
“我可不信。”平常苏寒月使小性儿的时候苏问蕊都会去哄她,当然,这种时候也挺少的。不过这次,苏问蕊没有。
“你要不信,等林老把东西送来的您都拿去验看验看。”苏寒月撅着嘴,气鼓鼓的就要走。
苏问蕊赶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说:“真生姐姐的气了?”摸了摸又说:“看看,手都冷成这样了。”又把她的手搓了搓,捂了捂放进自己袖子里拢着哄道:“还生姐姐的气呀?姐姐看你这么久都不回来不是担心吗,而且你年纪小不懂事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见苏寒月还是不睬她,只好说:“这次是姐姐错了,姐姐应该相信你的,以后再不问了好不好?”
苏寒月这才赏了她一个眼角,“二姐姐说话可要算数。”
“自然算数。”又不满的点了点她的鼻头,“这鬼丫头。跟我回翠玉阁去,你还没歇晌呢。”
苏寒月因回来得晚,一觉睡到天都黑尽,掌了灯才醒。
“怎么睡了这么久?”苏寒月揉了揉睡得发沉的脑袋自言自语。小香已经掀起了帘子,替她穿衣。“二姐姐呢?都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我?”
“小姐找大小姐商量在府里挂花灯的事了,走之前让咱们都不许扰着你,说你今天累着了。”累倒不累,就是冷得很。苏寒月觉得屋里太热了,定是苏问蕊让人多升了几个火盆。
她有些口渴,小香端了水过来给她喝。喝过水她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一点,想到小香的话便问:“我们都在守制呢,府里还要挂什么花灯?”
“是老爷吩咐的,说是家里的姑娘才一点点大就都死气沉沉的,不能为了死去的人把活着的人憋屈了,便让管家去买些花灯把府里装扮起来。府里是小姐在管,外院管家能安排了,但内院却拿不定主意,便来跟小姐商量。可这事儿小姐也为难,左思右相的便去找大小姐了,想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既然父亲说了挂,那便挂,谁也说不着咱们。”苏寒月觉得苏问蕊就是太爱操心,什么事都喜欢多想,特别是这种关乎礼制的事情。
“我又不是怕人说,只是咱们毕竟在守制,是过不去自己心里头那道坎。”苏问蕊正好走到外面,一边挑帘进来一边叹道。
“母亲去了,咱们心里念着她,记着她的好,对咱们的疼爱就行了,若为这事儿把自己拘着倒要叫她不安心了。”苏寒月很赞同苏兴德的想法。亲人死了,心里难过,可再难过也该放在心里让时间慢慢消磨。心里的难过不是为了做给人看的,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活下去。
听了苏寒月的话,苏问蕊沉默了很久。她与廖氏的感情是最深的,廖氏去世最难过的也是她。苏天荷性子外放,跟苏兴德亲近,又常被廖氏说教,更是跟廖氏疏远。廖氏怕苏问蕊也被养成那样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她的性格虽比廖氏强些,但骨子里对于规矩的观念及世俗的想法都与廖氏如出一辙。
廖氏在生苏寒月以前生过一对双胞胎,但都没养住,廖氏的身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变差的。身子差了,想法便更消极些。那时候苏问蕊的年纪还小,常常听廖氏讲她小时候的事,怎么被别的姐妹欺负,怎么忍让。令苏问蕊不忿的同时,又令她对自己母亲深深的怜惜。为了保护母亲,她的性格行事泼辣爽利,但那些束缚廖氏的礼教却也深刻进了她的骨血,不知不觉也将她束缚其中。
等春梅带着小丫头把晚膳送进来,苏问蕊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苏寒月出了会儿神,扯开一抹笑说:“你说,要是母亲还在,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如何?”
苏寒月歪着头斜睨着她,“会高兴吧。”她一转眼珠子,“能生下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睡着了都能笑醒吧。”
这回苏问蕊才真的笑了。“是啊,这么能贫,可不得睡着了都吓醒。”
“明明是笑醒,怎么是吓醒?”苏寒月严重抗议。
屋里的丫头俱都跟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