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温裕悠悠叹了一口气:“是,我是不该与你讨论的!我只是在想我要不要告诉你你的宝贝儿子程振南的消息呢?或者,要不要对父皇说起当年的事情呢?或者找平王随便聊聊他的母妃当年的死因!”
皇后的瞳孔瞬间放大:“你在威胁我!”程温裕道:“孩儿怎么敢威胁母后呢,孩儿不过是有求于母后罢了!”皇后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半晌才道:“说吧!你想要怎样?”
程温裕微微笑起来:“父皇的病情怎样?”皇后凝眉道:“很不好!要康复恐怕很难!”程温裕道:“从明日起,十日之内,不要让任何人进宫见到父皇,十日后,我要父皇能够坐在銮舆上!”
皇后冷笑道:“好!只是,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的的弟弟和妹妹!”程温裕笑道:“那是当然,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的亲弟弟和亲妹妹!”皇后的目光停留在程、苏二人相握的手上,冷哼道:“宫中人人都说,裕王妃一力维护一个傻子,真是有股傻劲儿!我如今看来,此话当真不假,有人被卖了,还自觉甜蜜!哈哈!真是傻得可怜,傻的可笑!”
苏寒月的脸色刷的变得煞白,程温裕怒道:“你闭嘴!我和寒月之间的事不用你多嘴!”说着,拉着苏寒月就往外走。皇后在后面继续笑道:“在皇家,那里有真情可言!谁不是互相利用,互相欺骗!也只有真正的傻子才会相信你!哈哈,少了一个傻子,又多了一个傻子!哈哈……”
寂静的夜,寂静的街,寂静的几乎听不道两个人的脚步声。程温裕还是牢牢挽住苏寒月的手,彷佛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怎么都不愿意放手。程温裕还是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问?”“我在等着你说!”
程温裕转回头定定地看着苏寒月,一双如漆的眼眸中彷佛有点点星光在闪耀,让苏寒月的呼吸几乎一窒,程温裕缓缓地道:“寒月,我唯一骗过你的事,就是装傻这件事!你知道么?你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奇迹!我从来没有奢求过,还有人能够像你那样对我!自从那天遇到你之后,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将你留在身边!
所以,我才让人劝说父皇让你入宫选妃!云嫔和毒箭的事,确实是我一手策划的!寒月,你怪我么?”
虽然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真相血淋淋地摆在面前,还是让苏寒月难以接受,何况她也是局中人。她的手指渐渐冰冷起来,从程温裕手中抽出:“我……我也是你利用的对象之一,对么?”
程温裕眼睛里有一丝黯然还有一丝坚定:“是!寒月,希望你能原谅!”苏寒月慢慢地转过身来朝前走着:“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初冬,天气已经转凉了,漫山遍野都有了苑瑟的味道,山中的树木黄一片,绿一片煞是好看,只有河水还是经年不变的模样,碧绿的深幽的缓慢地流动着,不变的还有河面上一艘艘或精致香糜的船只,从春到夏,从苏到冬都传出一片旖旎的歌舞声。
耳畔的丝竹声声,苏寒月百无聊赖,整个人趴在临窗的小桌上,手中捏着一个茶杯转来转去:“我说,小石头,你就不怕大元帅打你屁股?大白天的,拉着我来这种地方,嗯?你家那两个小妾怕是要气死了!”
龚博容双目微闭,身体轻晃,一只手搭在桌沿,两根手指符合着船尾那个美丽女子的琴声轻轻敲着。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良辰美景,美乐佳人,你不懂欣赏也就罢了,怎么还专作个破坏气氛的俗人呢!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啊!”
苏寒月正待发飙,却有一个清秀的丫鬟上前笑道:“官人,客人到了!”龚博容喜道:“快请快请!”苏寒月作恶心状,鄙夷地道:“看看,看看,你那色急的样子!人家叫你一声,你就骨头都酥了!”说着,学着刚才那个丫鬟,扭动两下腰肢,含羞带怯地瞟了龚博容一样,声音娇媚地道:“官人!”
龚博容一口茶悉数喷了出来,正喷到苏寒月抬起的脸上,苏寒月圆目一瞪,足尖一点,就合身扑上前去,整个人倾在龚博容身上,双手成半环状,要掐他的脖子。手刚刚才碰到他的脖子,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紧,被人领着衣领提了起来,眼看龚博容那张坏笑着的脸笑得越发的得意猖狂,苏寒月越发气极,腿一抬就朝后狠狠踢去。
谁料,抬高的腿也被人捏住了脚脖子,正想挣扎,一个恼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什么时候能够规矩点!每次见你都没个人样!”说着放开了苏寒月。苏寒月不敢置信地转身叫道:“郭小气!是你!你竟然敢来这种地方!”
来人正是郭德兴,丢下苏寒月找了位置坐下:“你来的,我如何就来不得了!”龚博容站起来招呼:“郭师兄、陈兄,快请快请!”苏寒月窜过去,拉起龚博容的袖子擦着满脸的茶水:“我知道了,就你小子出的坏主意!”
龚博容扯了扯衣袖:“好歹也是个王妃,注意点形象吧!”苏寒月哼了一声:“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形象好讲的!我看要注意形象的是你!一会别出丑就行了!”
郭德兴抬头瞪了她一眼:“别吵了!好好坐着喝茶!”苏寒月乖乖地坐下,还是拿着那个茶杯转来转起:“这有什么好玩的!”龚博容敲敲她的头:“我是你看最近几天都心绪不宁的样子,所以才邀你出来散散心,怎么就不体会我一片苦心呢!”
苏寒月看了他一眼:“废话少说,是不是有事请我帮忙,就直说好了!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明明是你们自己想来看漂亮姑娘!还说为我好呢!”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半晌,郭德兴道:“我不知道龚博容找你什么事,我到是想问问你,以后你就准备这样下去么?”苏寒月呆了一呆:“什么?”郭德兴看定她:“你觉得这个裕王妃,是你能当的么?你准备一直当下去?”
苏寒月愣了一会儿:“说重点!”龚博容看不下去了,一敲她的头:“你这个猪脑袋,都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大家都知道裕王一直在装傻,装了十几年,一出手就对当世最炙手可热的两位皇子致命一击!如此深沉可怕之人,你留着他身边不觉得恐惧么?”
苏寒月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人:“这个……他也是……我……”陈锐精的眼睛牢牢地看着她:“看你前不久为了找他,两命都不要了!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么?”
三人的眼光齐齐看向她,看的苏寒月一阵心慌意乱,拿起被子猛喝,半天才发现被子里早就没有水了,这才支吾着道:“这个……这个……怎么会呢!我……我……”
龚博容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没有最好,没有最好!”见苏寒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喝了一口茶道:“我想着,你这样留着他身边也不是个办法,所以……这样……咱们私奔吧!”此话一出,不仅在座的人全都吃惊的瞪大了眼,连弹琴的歌妓都吃了一惊,似乎是手指一滑,连续弹错了几个音符。
苏寒月突然爆笑起来:“私奔?和你!哈哈哈……”见其他两人也是面色怪异地看着他,龚博容咳嗽一声,嬉皮笑脸地到:“就算不和我,你随便选一个也好啊!”苏寒月闻言,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双手锤着桌子。抬起头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着道:“私奔啊!好啊,我选郭小气好了!”
郭德兴面色一黑,将茶杯重重一放:“别胡闹!”苏寒月擦起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说吧,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陈锐精压低声音道:“那我直说好了!裕王娶你,有几分是为了你,有几分是为了你能够牵制的人!这个你可考虑过?他现在的目的很明显!到时候,你是帮他夺位还是不帮?你的亲人、朋友是帮还是不帮?若成功了,那大家都无恙,若失败了呢?让多少人陪葬?这个你想过没有?”
苏寒月摇摇头:“没有!”然后气不足地道:“不过,他说过,他没有想过利用我的!”郭德兴淡淡地道:“你不妨好好想一想!现在抽身还来得及!”龚博容接口道:“以我们几个的能力,让你失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怕迟了,就脱不了身了!”
苏寒月脸色黯然:“让我想想!”陈锐精道:“越快越好!若他真心为你好,就不应该拖你到这浑水暗涌之中!”苏寒月打断他:“你让我想想吧!”
一时间,船仓中安静下来,那悠然如泣的琴声传了进来,扰乱每个人的心弦。
龚博容烦躁地高声叫道:“这歌让人听了心慌的很,不如让小蝶姑娘献舞一曲罢!”门外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将军吩咐,岂敢不从!请将军稍带片刻!”
急促欢快的乐声响起,一群妙龄女子身着水红色的舞衣舞上前来!苏寒月这才有了点精神:“不错,不错!我就喜欢看跳舞!哈哈!这几个女子还真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