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花节是大虞帝国开春后的第一个节日,大虞的地处西南,每年春天最先开放的那种花儿名叫焰火,当大地还是一片苑条的时候,它就最先冒出了红色的蓓蕾,然后绽放,娇艳欲滴。在其他花儿刚刚打开花苞的时候,这花儿已经绽放如巴掌大小。等到万花齐放的时候,焰火已经凋零,却不是一瓣瓣的凋落入土,它仍然保持着最美的姿态,立在枝头,直至枯萎,虽然干枯,虽然憔悴,那艳如血的颜色却不曾褪去。
大虞国的男男女女便以这花为定情的信物,称它情花焰火,而乞花节正是这样一个在焰火开放的最灿烂的时候,男女互赠焰火的节日,如果双方情投意合,就互赠送焰火,若无意,女方可回赠扇面,男方则回赠其他花儿的蓓蕾。因为再过十五日,便是年关,待到年关过后,家家户户的婚庆娶嫁都陆续操办起来了。
在以前,苏寒月也收到过许多情花焰火,虽然她与邬梓萱假意成亲,每年却依然收到无数的焰火,出于礼貌,她不得不准备众多的花苞回赠。想那时,她在别人眼里是年少英俊,少年有为,自然吸引了少女们的阳光。
可如今,换了个位置,还有谁会送她情花呢!
苏寒月笑笑:“梓萱,你忙你的吧!你绣你的扇面吧,我还有什么好准备的!需要帮忙就直说吧!”
梓萱拉了苏寒月到一具绣架前,道:“大娘和娘都说了,你有空啊,就不要去舞刀弄枪的了,多学学女红。来,寒月,今天我斗胆作一会你的师傅,教你绣朵花吧!”
苏寒月连连求饶:“梓萱,你就饶了我吧!以前最多也就是补补衣服,绣什么花呀!”梓萱笑而不答,穿好了丝线,将针递到苏寒月手中。
一个上午下来,苏寒月只觉得头昏脑胀,比平日练武还累。在绣坊一直待到到了黄昏,才和苏笛韵他们一起收工回家。
苏寒月只感觉今日心里似乎空落落的,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每天必到她面前报道的两个小鬼,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来。
次日,苏寒月还在睡梦中,便被邬梓萱从被子里拖了起来。邬梓萱满脸喜色,手中拿了一套湖蓝色衣裙,帮苏寒月装扮起来,斜襟上绣着精致云纹,领口略开,一条同色绣银色云饰的宽腰带,勾勒出她胸部的美好线条。
她的胸部虽然一直用白布缠裹着,但却丝毫不影响它努力的发育成长,纤细的腰和小腹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宽宽的群摆,上面如缤纷地撒落无数粉红的花朵。手臂上缠绕着同色绣花丝绢云肩,脚下也是同色绣花鞋。
头发细细梳起,绾了个三环发髻,淡淡的珍珠散落在发髻之上,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妩媚却不艳俗。
还待扑上胭脂和细粉,苏寒月却对着那些扑鼻的香味打了个喷嚏,皱皱眉,让邬梓萱拿开。装扮好,站起来一看,连平日伺候的妍芳都有些呆了。
梓萱满意地道:“好了,寒月,你这般出去,不知要迷倒多少公子哥呢!”苏寒月不甚在意地笑笑,看邬梓萱早就打扮好了,一袭紫色绣红花的衣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貌美如花。朴素却不张扬,简单却不失大方。
看都打点好了,邬梓萱便拉着苏寒月出门,辞过娘亲,带着一众尚未成亲的丫鬟婢女们,往乞花节最热闹的地方,东丽花园走去。
东丽花园是皇家的御用花园,平时只供皇亲国戚们游玩欣赏,只在乞花节对民众开放,与显示皇室同样与民同乐。大街上果然是热闹非凡,美艳少女,英俊少年,鲜红的情花焰火,在春日微暖的太阳下,酝酿着如火的热情,每个少女脸上都是十二分的娇羞,微红的脸,多情的眉,如水的瞳;每个少年都英姿勃发的样子,高扬的头,微微的汗,略带紧张的神色。少年的春天的多么的温暖和煦,充满幸福和希望。
苏寒月迎着那些打量的,惊艳的目光突然失了兴趣,她只觉得自己就如那已经过了花期的情花焰火,虽然颜色依旧,却是因为无人采摘而干枯了。
她一摸腰间,低呼一声:“呀,有东西忘记拿了!妍芳,你帮我跑一趟吧!”精心打扮过的妍芳自然不愿意离了大伙,不高兴地撅起嘴来。
苏寒月看了笑着对邬梓萱说:“你看小丫头怀春了,怕是早约好了和那个小哥会面了!那你们先走了吧,我走的快,能赶上你们的!我去拿来就来,如果那东西落下了,我还参加什么乞花会呢!”
邬梓萱疑惑地看看,还未说话,苏寒月就对周围的丫鬟们道:“你们可得帮我看好咱们的二少奶奶,除了少爷,可不许她把花送给那个帅小伙。你们看紧点,咱们二少奶奶如此漂亮,可让别人抢了去哦!”
邬梓萱涨红了脸,羞道:“寒月姐,你说什么混话!”苏寒月已往回走,笑道:“你们先走,我一会就来!”
见她们走得远离,苏寒月才放缓了脚步,回家,那是不成的,回去了,也得让娘亲给撵出来,出门前,娘亲就叮嘱:这次送情花可一定得看好了再送,她的终身大事也不勉强她,就靠她自己决定了。
百无聊赖,朝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大元帅府门前。这平日里熟悉的地方,此刻有点举步艰难。这个时候来,会不会……应该……他们都出去了吧!
犹豫再三,苏寒月还是敲了门。应门的小厮对苏寒月的到来大感意外,看来半天才道:“苏小姐,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出门了!只有老爷在家!”
苏寒月松了一口气道:“老爷在干什么?我方便进去么?”小厮道:“老爷在练刀呢!苏小姐进来吧!”
将军府内一片寂静,看来府内的人大多出门了。不用带路,苏寒月就来到了大元帅练刀的后院。只见大元帅赤了上身,正在舞动手中的大刀。古铜色的肌肤上晶莹的汗珠,发髻有些松散,垂了几缕在坚毅的面孔之上。
苏寒月贪婪地看着,背上左边斜斜的那一条伤痕是第一次出征时,替她挡下敌军将领的那一刀留下的,右下边那一条是那次被敌军偷袭时,他飞身扑倒她时留下的,还有肩膀上那个几个疤痕,是为她挡战场上的飞箭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