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商会?采买太监想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南楚数一数二的大商会啊!从前好像听义父说过,南楚的几大商会里头,金氏算是最倒霉的,因为他们家的男丁差不多死绝了。
后继无人啊!
他记得义父说,金氏商会的金大老板是个极讲义气,有能之人,可惜没有后福,金氏一度入选南楚的皇商,但事情还没落定,金家人就遭难,这一场灾难让金家主事者几乎全军覆没,好不容易脱身,还没完全恢复元气,剩下的男丁就又遇事。
金大老板因此备受打击,金氏商会的商队自此不再往各国行走,最后听到金氏商会的消息,还是在四年前?还是五年前?不记得了!采买太监伸手在脑袋上敲了下,倒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时候又冒出来?
金氏商会的人在金子尧过继到金家后,并未改变之前的策略,金大老板只剩这么个宝贝金疙瘩,不想让他冒险远行,也还有许多事要教他,虽然后继有人了,但金大老板很怕,孙子还没来得及成长到能独当一面,自己就要撒手人寰了!
凤家庄出事后,凤大公子查到长平公主,便找金子尧合作,利用金氏商会商队之便,把凤家庄的护卫队安排进去。
护卫队进入东齐后,由数字公子安排他们做事,做完事就跟着商队回南楚。
凤大公子与金子尧合作,知道的人并不多,商会里的人只知重开通往东齐的商道,因多年未曾走动,所以向镖局请来镖师保护商队安全。
领队与采买太监相谈甚欢,谈妥采买的合同,领队便请采买太监等人去吃酒庆贺。
席间不免说到了长平公主,说到她留在东齐的两个儿子,太监们对这位公主很是不喜,说她在闺中就是个任性霸道的主儿,“她初嫁的驸马原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两家说好,等女方及笄就成亲,谁知一次秋猎,长平公主看上了萧驸马,硬是求皇帝赐了婚。”
领队边听边劝酒,慢慢引他们说起东齐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等到散席,领队才在房里窝了良久,快到天明时,方到院中把手里的信鸽送出去,他一松手有着灰白翅膀的信鸽振翅高飞,不多时消失在绽放艳红朝阳的天际。
“领队,您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啊~”商队的伙计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领队拍拍他的肩头道,“叫你们去看铺子,看得怎么样了?”
金氏商会要重开往东齐的商道,就要在东齐设立据点,从前设的据点都收了,现在要再重新设点,要做的工作可不少。
伙计没想到领队这么一问,当下便傻了眼,嘟嚷了几句,也不知他在说什么,领队也没跟他啰嗦,打发他走后才回房睡觉。
过没几天,凤大公子就从金子尧那里收到消息,东齐的事已了,长平公主应该这几天就会收到消息了。
“很好。”凤大公子冷冷一笑,“接下来就该她日子不好过了。”
“大公子,那个方束青要怎么处置?”凤大公子的侍从问,方束青在凤家庄住过数年,侍从们算是都见过她,真的很难想象,温柔端庄的方夫人包藏祸心,高雅柔美的方大小姐心肠如此狠毒。
凤家两位女主子皆命丧方家母女手中,凤家跟她方家有何怨仇吗?没有,凤家还对丧夫的方夫人施于援手,没想到方家母女竟是披着美人皮的白眼狼。
那天出事后,方束青本是趁乱跟着黑衣人撤退,然而她一个闺质弱女,想跟着那些会武的人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那些人撤退时,并不是从门出去,而是从记史楼后的墙跳出去的。
方束青本以为他们会带自己走,完全没想到会被人扔下。
当凤家庄的护卫发现她时,她正沿着墙走,想要找地方逃出去。
她在凤家庄住了数年,从来不知记史楼后的墙比其他地方的墙高,而且没有门,她想沿着墙想到门,那得绕到侧门去,以她的脚程,大概得走上半个时辰。
被逮后,她还想蒙混过去,不过因为庄里伤亡惨重,主子们更是死的死,伤的伤,他们不敢拿主意,便把她直接扔到记史楼的地窖去。
其实记史楼的地窖原本也是要用来藏史的,不过后来发现太过潮湿才作罢,把人扔到地窖去之后,大伙儿就开始忙了,等到想起来时,已是三日后。
凤大公子没让人苛待她,一日两餐,没饿着她,也没渴着她,但给她的餐具全是木制的,让她想自残也没辙。
“她还是在跟阿壮他们使美人计?”
阿壮他们是负责记史楼安危的,这回他们损失了不少兄弟,记史公子们也去了泰半,对始作俑者是恨之入骨。
“是。”侍从叹气,“阿壮他们说,真是没见过这么下贱的女人,真是有够恶心的。”
方束青为了想要逃出去,对阿庄他们投怀送抱不说,为了取信他们,不惜牺牲色相,阿壮几个没搭理她,有一两个动心的,想到方大小姐的丰功伟业,就都吓得硬不起来。
“我记得她爹若不是死得及时,她家的男丁要被流放,女眷要入教司坊?”
侍从点头,这些事都是后来查出来的,说起来方夫人还真是够狠的,一看苗头不对,就狠下心对枕边人下毒手。
要是早知道此事,兴许庄主夫人就不会让方夫人带着孩子住下,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想到凤公子父子,侍从们心情就颇沉重,三公子怕是还不知道母亲过世了,他二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凤公子的伤势沉重,大夫说,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大公子,武林盟主孟盟主来了。”
“快请。”
凤大公子伸手在脸重重抹了一把,命侍从打水进来,洗漱一番后,才出门见客。
孟逹生坐在会客厅中,身边围着几个江湖人,有老有少,他们正和孟达生套近乎,孟达生却一反平常的和善,板着脸与他们虚应着,见凤大公子进来,忙迎上前去。
“大公子,节哀。”
“多谢。”
孟达生问起凤庄主他们的伤势如何了,凤大公子瞄了四周好奇围观的人们一眼,随即朝他们客气的拱手,“招呼不周,还请诸位原谅。”
“大公子客气了!”众人讪讪的此起彼落的回应着。
凤大公子与他们应付一番后,就拉着孟逹生走人,孟达生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心生厌烦,“怎么不闭门谢客?”
“人家说是来抄史的,怎么拦?”凤大公子从来不曾觉得凤家庄的规矩如此的讨人厌。“以前二弟总说,要是有机会,他肯定要把凤家庄搬离京城,要落脚在一处人烟罕至之地,记史楼和楼外楼要和住处分开来。”凤大公子有些恍神边走边说,脚下不防滑了一下,亏得孟达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你的伤也还没好全吧?”
“还好。”凤大公子朝孟达生道了声谢,领着他继续往二房去。
凤公子和凤三公子因都伤重,从悠然楼回来,就近安置在东厢里,凤公子夫人出殡后,他们父子的情况一度危急,幸好有蓝海留下的药让他们稳定下来,但凤公子的伤着实太重了,用药物强行吊了这么久,就是想要等蓝海来救命的。
但因断了音讯数月,他们一时也不知蓝海和黎漱在哪儿,他们还曾经接到黎漱已死,黎浅浅接手成为教主的消息,后来才确定黎漱死亡的消息是假,黎浅浅接手成为教主是真。
孟达生叹气,“没想到当日一别,再见面竟成了这景象。”他转头看凤大公子,“二公子还是没消息?”
凤大公子苦笑。“当日他负伤追出去,若是无事,早就回来了。”都过了这么久,怕是……说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过是期望他还活着,希望他能回来,凤大公子不敢明言,就怕戳破了层窗纸,就要承受二弟已经身亡的事实。
孟达生拍拍他的背,“蓝先生他们快到了吧?”
“嗯。”
黎浅浅他们正日夜兼程的赶赴京城,蓝海的眼布满了血丝,自接了消息后,他就睡不着,每天晚上都得黎漱发狠点他的睡穴,才能让他安睡片刻,睡穴不能一直点,所以他真正休息的时间其实不多。
“我真担心我爹,他这个样子就算赶到了京城,又怎么给凤庄主他们疗伤?”
黎浅浅倒了杯茶给她,看着她喝下去之后,才道,“蓝先生忧心凤庄主他们的伤势,才会睡不着,不管我们怎么跟他说,在他没看到他们之前,他都没办法放下心来的。”
所以现代才会有医生不给家人动手术的惯例,关心则乱。
“你自己也得好好歇一歇,你看你的眼睛都是红的。”
“我知道。”蓝棠坐在桌边以手支颐,“可是一闭上眼,就看到凤二浑身是血的看着我,还有凤三,凤庄主和凤公子。”
唯独没说到凤大公子,有点像是欲盖弥彰。黎浅浅没挑破,继续跟她说话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春江倒了杯茶给黎浅浅,然后才倒茶给蓝棠,黎浅浅喝了一口道,“韩见他们已经到京城了。”
蓝棠跟着喝了茶,问:“是喔?他们身上还有钱?”
“钱当然是有的,多寡而已,他们得在京城站住脚,不然可就丢大长老的脸了。”
“说的也是。”
说着说着,蓝棠的声音渐渐低微,就见她慢慢的趴到桌上轻轻的打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