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娘大约明白了一点。”扈晴丽忽然低声说道,“村子是这种模样,原来这里的水有问题。”她跨过一条小溪,用鼻子嗅了嗅,喃喃道:“果然,河底有红绿矿,难怪很难生出男婴。”
“老板,怎么说?”邢涵衍见她嘀嘀咕咕,不由十分好奇。
扈晴丽笑道:“不是说这个村子这个村子只给进不给出么?一般外出的旅人多为男子吧,这个村子的水有问题,河底有丰富的红绿矿,喝了这里的水,会破坏身体构造,生不出男婴。所以村民要留下外来的男子,否则不出二十年,这个村子就没后代啦。”
众人恍然大悟,廖景辉更是蹲下来抄了一手水,放在鼻前一闻了闻,水里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果然是红绿矿。难怪这里能长出五彩缤纷的扈树,红绿矿是微毒的,但对人体没有很大的伤害。
“老板,这种情况能改善么?”邢涵衍喝了一口河水,咋咋嘴,露出滑稽的模样。
扈晴丽一边往前走一边笑:“老娘不是早就给你们说过了么?这会还要问?可见你们平时都不用功的。”
邢涵衍无奈地望向廖景辉,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这次老板又记错了,她压根就没说过红绿矿的事情。
扈晴丽又道:“最好的方法是在水里加红矿,不过这附近只怕找不到红矿,只好用麻烦的办法了。种一点天罗草,长出来的草籽泡在水里七天之后红绿矿的毒就没了。”
说话间,众人已到村长屋子门口,扈晴丽敲了敲门,就听里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然后门被人猛然拉开,一个黄衣女子急急叫道:“相公!是你么?!”她一见门口站着好几个陌生人,不由怔住。
扈晴丽淡道:“请问这里是村长家么?外来的旅人有事找他。”
黄衣女子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快请进来。”
她转身就走,一面用袖子悄悄拭泪,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扈晴丽的眼睛。她方才叫相公,莫非村子里有人离开了么?
众人跟着她进了屋子,就见正厅里面坐着一个绿衣女子,腹部微微隆起,显然已有了数月身孕,可是她面上全然没有孕妇应有的喜悦,反倒是愁云密布,两只眼睛红肿的和桃子似的。一见有人来,她勉强笑着站起来,柔声道:“外来的客人,请进里屋,村长正等着呢。”
扈晴丽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黄衣女子早已打开了里屋的门,笑道:“请进。我马上去端茶。”
扈晴丽若有所思地进了里屋,却见椅子上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他面上也是愁云密布,雪白的眉毛锁在一起,看上去还有点怒气。一见他们进来了,村长立即站起来笑道:“欢迎外来的客人,快请坐。”
众人坐下喝茶,闲聊了几句,扈晴丽忽然问道:“村长,我想问您,前几天有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来村子里?她大约这么高……”她比了比身高,“眼睛很大,耳边有几条小辫子,带点北边的口音。”
村长眉毛猛然一跳,抬头死死盯着她,良久才道:“那两个小鬼,是你们的熟人?”
众人一听他这样说,不由都激动起来,扈晴丽急道:“是的!他们现在还在村子里么?”
村长顿了顿,才道:“走啦!不但走了,还骗走了和志!老夫早知道外面的人忘恩负义,却没想到两个小鬼也是如此!枉费我们待他们如此好!当真是狼心狗肺!”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被呛住,剧烈咳嗽起来。廖景辉急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被他用力甩开,厉声道:“不用你们假好心!你们和那两个小鬼是一伙的,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人!甸溪庄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人!快滚!”
他发起脾气要去推廖景辉,扈晴丽陪笑道:“老人家先别气,不是说甸溪庄只给进不给出么?您让我们滚到什么地方去?何况,我的弟子我了解,林落儿不是那种人,其中必然有误会,您先冷静一下。”
村长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颤声道:“对!那死丫头就叫林落儿!孙嫂子好心给她男人介绍姑娘,却被他们赶了出来!都是一帮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走便走!为什么还要教唆村里人一起走?!和志二媳妇都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你让他们孤儿寡母以后怎么过日子?!”
他说了啥,邢涵衍都没听清,只听到“她男人”三个字,脸都绿了。他急急张口想问个清楚,可是看村长正在盛怒之中,只怕问了他也说不清,只得硬生生忍住,心头满不是滋味。
扈晴丽柔声道:“老人家不要生气,林落儿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她能懂什么?您不要迁怒在她身上。兴许是那个叫做和志的男子自己说要走呢?”
她刚说完,门口就传来那个绿衣女子的哭声,一边哭一边道:“相公他……村长,我一直都没敢说……相公其实总在我面前说想去外面看看……他说他想知道外面的有钱人过怎么样的生活。我……我一直当他是说胡话,谁想他……竟然真的走了!”
村长登时呆住,胡须一个劲颤抖,他喃喃道:“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女子颤声道:“我总想着相公是不会舍得的……他总喜欢看我的肚子说以后的孩子如何如何……可是这事我想与林落儿姑娘和苟安民小弟绝对没关系……您不要错怪了好人。他们还都是小孩子……”
村长颓然坐在椅子上,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扈晴丽见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自己也不好多留,只得轻道:“老人家,正好我要去找我的弟子,不如你们把和志的容貌特征给我说一遍,出去之后说不定我能找到他,然后把他送回来。”
村长却摇了摇头,叹道:“出去的人,没有回来的道理。他既然当初能抛妻弃子离开,自然也决不会回来。罢了,我也老糊涂,身边的人也没能看透……”他忍不住老泪纵横,伤心之极。
扈晴丽又道:“老人家,我们是来寻人的,既然知道他们安然无恙,我也安心了。我们这就要离开村子,请您放心,我们决不会向任何人提到甸溪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