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云涵晕倒的这个时机有些巧合。

桑若也有些说不清他这一晕对自己好是不好，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古怪。

桑若翻翻手机，回看那些古怪的求救短信每次发来的时间，第一次收到是在他刚穿越回来的第三天夜间，将近凌晨的时候，也是他从吕文锋蓬森身上发现沉降者之肢的那天晚上。

之后，就是灾厄处理部盯上他的那两天，短信暂缓，但随即在灾厄处理部来解决了他们身上的沉降者之肢后，又开始了爆发式地增长……

似乎每次短信的出现，多半都是在他解决了一些危机的时候。

而且最近几天，短信越来越多，已经不再只集中于夜晚，就像今天，大清早地也会收到。

归云涵离校了后大概一小时左右，桑若就感觉到了灾厄处理部赶来了学校。

这次灾厄处理部主要将目光是放在了桑若身上。

吕文锋和蓬森只是普通人，检查到他们身上没有特殊能量反应，就被放回去了，对于桑若就稍微麻烦了一点，他现在已经觉醒了疑似幻觉系的能力，本身就含有异常能量反应，需要靠一定的手段来甄别桑若本身和沉降者之肢的能量区别。

桑若被他们引导着避过周围的学生来到一个远离人群的小房间。

虞金示意桑若放松：“不用紧张，这次是来复检一下你的身体状况，检查灾厄有没有复苏的征兆。”

桑若看着简清仪拿出了一个密封的盒子，眉头微跳，有了一丝危险的感觉。

苏江市的封存物k3-19黑暗织布，桑若从付蓉蓉和简清仪的梦境中知道了它的名字和作用，但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桑若问道：“如果有复苏的征兆会怎么样？”

桑若当然没忘记自己影子里藏着的一小块沉降者之肢，那是用来给小妖精当花肥，以及他留着用来防范施术反噬的，桑若不确定这会不会引来k3-19的异动。

简清仪解释：“那你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大脑变得混乱，还会出现一些危险的幻觉，不过不用担心，如果你失控的话，我们会及时唤醒你，到时候我会再为你手术一次。”

或者问题实在严峻，就上报高层来解决。

很快，虞金和付蓉蓉都打开了专门为k3-19定制的三角手电筒，让光芒在他们周围撑起一个三角的光区，下一刻，黑暗笼罩了他们身周。

桑若在三人中间。

不过在黑暗降临的一瞬间，桑若就感觉到那黑暗仿佛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猛兽，仿佛饿虎扑食一般瞬间朝光区中心碾压过来。

“糟糕！k3-19失控了！”

简清仪惊惧地叫道。

“啪”付蓉蓉所在一角的手电筒瞬间破裂，她尖叫了一声，下一刻，三角光区顿时只剩下一条光线，黑暗好像火了过来一样，瞬间覆盖上来，桑若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连周围的简清仪等人也都感知不到了。

黑暗好像会噬人的野兽，其中的阴影似乎化成了一道道活物，几乎是一刹那间，桑若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黑暗“吃”了，五感消失，好像整个消失了一样，接着是腿。

黑暗中，有无数声音爆炸式地挤入他的脑袋，似乎在同时啃噬他的脑子。

……

这就是k3-19的能力吗？

不过这并不是它的真实能力。

被黑暗覆盖的桑若表情始终没变，桑若凭借着噩梦巫师对梦境的控制力，将自己的主意识从陷入幻梦中的自己中抽离开来，并强行将入侵自己梦境的黑暗压制在了一个梦境中，扔在意识海深处。

桑若自己醒了过来。

桑若的失神前后不到半秒钟，清醒后的桑若还站在原地，站在简清仪等三人的中间，他们还正如临大敌地支撑着防护黑暗的三角光区，并没有桑若之前幻觉中一个手电筒突然坏掉的情形。

期间简清仪还一直按着桑若的肩膀，一是监控他的状态，二是防备他暴起。

但是三角光区外的黑暗仍然像是不坏好意地怪物一样在不断侵蚀着，似乎想要越过边界进来，吞噬所有人。

简清仪等人一直注意着桑若的反应，坚持了十秒钟，发现桑若始终没有失常，互相点点头，收起了危险的k3-19。

直到周围那似乎要活过来的黑暗完全消失，三人才稍微放松下来，k3-19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好了，谢谢配合，你可以回去上课了。”简清仪擦擦额头的冷汗示意桑若可以走了。

简清仪有种感觉，今天的k3-19似乎特别活跃。

可能是这个学校里真的还有沉降者之肢的痕迹，但是他并没有再怀疑桑若，能在k3-19的刻意影响下保持清醒，对现在已经b级的简清仪都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刚刚觉醒的桑若。

桑若若有所思地道：“这种东西都这么危险吗？”

简清仪虚弱地笑了一下：“你感觉到了？确实都很危险，几乎所有的封存物都有自己的思想，副作用或轻或重，没有完全安全的，如果你遇到类似的东西，一定要记得报给我们灾厄处理部，不然很容易酿成一场灾祸。上报有奖金哦。”

桑若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桑若、吕文锋、蓬森都没有问题，那可能就是他们周围的同学和亲人了，这个范围更大了一些。

虞金思索着是否该申请上面调派一件更适合大范围搜寻，且安全指数高一些的封存物过来，顺道询问桑若：“你周围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

“异常？高三八班的归云涵今早疑似癫痫发作被接走，离开了学校，这算是异常吗？”桑若随口就将归云涵给卖了，让赵霆吸引一点灾厄处理部的注意。

癫痫发作，离开了学校？

简清仪：“他走了多久？”

桑若：“大概一个多小时。”

送走了桑若，虞金等人的面色沉了下来。

简清仪：“高三八班？那是吕文锋和蓬森的班级，我梦中的提示也是出现了吕文锋和蓬森的样子。”

似乎有些太巧了。

刚好和吕文锋两人同班，又刚好在他们受到k3-19黑暗织布的提醒过来筛查前，突发疾病离开学校，这让虞金等人都升起了异样的心理，本来重点放在桑若身上的几人，视线顿时稍微偏离到了这个没被他们关注过的归云涵身上。

付蓉蓉：“难道是他被感染了？所以黑暗织布才有提醒？”

三人并没有为找到嫌疑对象而高兴，反而变得更加凝重，生病呕吐输液等等，这些过程中都有可能造成沉降者之肢的二次扩散。

虞金扫了一眼之前的调查：“归云涵是赵霆的养子。”

付蓉蓉想起了那个有些神经兮兮还喜欢欺负小孩的异能者。

虞金：“清仪你去打听一下归云涵被送去了哪家医院，带人封锁医院，你携带着k3-19，对沉降者之肢的比较敏感，近距离观察他一下，我和蓉蓉在学校进行筛查。”

此时，医院里的赵霆正担心着养子归云涵的身体，并不知道桑若的祸水东引又牵扯到他身上来。

归云涵的全身检查终于做完，医生走了出来，对等待的赵霆道：“病人是精神过度紧张引起的应激性生理反应，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需要家人多关心病人的心理健康。他是高中生？”

赵霆：“高三。”

医生似乎明白了归云涵的焦虑来源，劝道：“高三正是紧张的时候，作为家长，你们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现在的孩子心理很脆弱，注意疏导。”

医生又告诫了一番就很快离开了。

赵家的管家面露羞愧地补充道：“这些天云涵少爷状态一直很不好，经常很晚灯还亮着，你不在家的时候，还有仆人说偶尔深夜里会听到少爷的叫声，少爷说不想让你担心，不让我们告诉你。”

赵霆脸色铁青，要不是眼前是对他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他几乎想将人给直接开除了。

“云涵最近学习压力很大？我记得他成绩还可以。”

赵霆皱眉，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

赵霆他根本没有给过归云涵压力，没想过要归云涵考多好，他想要归云涵留在自己身边，最好在本省上大学，分数不够他也能轻松地给归云涵捐个学历，如果云涵实在不愿意在本省，他在别的城市也并非没有产业……

“少爷可能对自己要求过高，想让老爷你为他骄傲吧。”管家有些感慨道。

赵霆脸上露出阴霾之色，曾经看到过归云涵的那封情书的他可不这么认为。

赵霆脑补了归云涵为了想要考上和心上人同一所大学，才会如此焦急，或者，他更是想要摆脱他。

这让赵霆一向稳重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本来他已经不想理会桑若了。

但是这人实在太过碍眼。

桑若让班主任在梦中给自己批了两节晚自习的假，趁着花鸟市场还没关门的时间，去给吉悠买了它要求的淡绿玻璃花盆和白色莲花苗，还有店家推荐的淤泥以及观赏性的五彩小石头。

回到家里的时候，应付过正在给他炖猪脑的桑母，桑若抱着买来的一堆东西进了房间。

一天没回来，桑若打开自己房门的瞬间，有些被刺到眼睛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在反光，眯起眼看去，反光的可能是那整洁的仿佛打了蜡的书桌，除去了所有污垢雪白得有些和客厅割裂成两个世界的墙壁，也可能是干净得像是还有水光的黑色大理石地板，甚至桑若那被归整成一排又一排的书籍，似乎都在发光。

屋里的灰尘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墙壁和床铺书桌角落里的陈年积灰也没了，门后掉的一小块墙皮完整地仿佛刚刚被糊好。

桑若扫了一圈找到了吉悠。

吉悠小妖精正面无表情地抱臂斜靠在窗台的茉莉花上，翘着一条二郎腿，坐摇椅一样在花瓣上荡来荡去。

才一天功夫，它似乎就已经‘吸’腻了茉莉花的香气，看起来有些喜新厌旧地肆意糟蹋起这朵可怜的小花，它一脸不耐，一副不要问我这里为什么变干净，我不是那种干家务的廉价小妖精的冷酷模样。

然而当吉悠漫不经心地转头，随着桑若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往上，看到桑若抱回来的花盆和花苗时，吉悠顿时又露出了那白莲花般的微笑。

“回来了？”

桑若有一瞬地恍惚，好像回到了巫师世界，回到有他自己的小妖精帮忙收拾房间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