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应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又转头对着慕炎吼道:“狗官!你别以为老子会对你低头!老子与你们这些狗官势不两立!”
狗官?!君凌汐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脑海里想到了戏文中的“狗官”,笑得肩膀微微抖动着。
肖天自顾自地喝着茶,甚至懒得与董应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反正董应已经认定了自己投靠了朝廷,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蒲姓小将和方脸小将皱了皱眉,面沉如水。这个土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公子无礼!
慕炎冷冷地斜了董应一眼,淡淡地说了四个字:“你说什么?”
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清冷锐利,闪着如刀锋般尖锐的亮光,其中没有一丝温度,不怒自威。
只这一眼,就看得董应浑身发寒,身子恍如浸泡在冰水中一般,冷得彻骨。
“……”董应顿时变哑巴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相貌俊美的青年看着还未及弱冠之年,可是他的眼神却远比他们的晋王都要可怕多了,这是上位者的眼神!
董应心里忽然有个感觉,这个青年在朝廷的地位怕是不低。
对方是官,自己是匪,这土匪落入朝廷官员的手里,结局可想而知,自己怕是小命也保不住了。
本来还以为这次出来是建功立业,没想到却是连命都要丢在这里了。
董应的神情有些恍惚,失魂落魄。
慕炎看着董应,冷不防问道:“你说肖天投靠了朝廷,那你们金家寨又投靠了谁?”
“我们可不像肖天这么没种!”董应脱口反驳道,昂了昂下巴,“我们可没有投靠朝廷,只是合作罢了!”
肖天微微睁大了眼,先是震惊,跟着又觉得果然如此。
这两年,金家寨扩张地盘的速度极快,快得有些不正常,他也曾经觉得金家寨有哪里不太对劲,直到现在,才算明白了。
金家寨原来是得到了朝廷那边什么人的暗中“支持”。
话说,方才董应还斥自己是朝廷的走狗,这还真是——
“恶人先告状。”君凌汐无声地用口型对肖天说道。
肖天深以为然。
慕炎勾了勾唇,眸光微闪,又问道:“董应,那么你们金家寨是和谁合作?”
“……”董应沉默了,目光游移不定。
慕炎也不着急,挑了挑眉,吩咐道:“小蒲,你来问问。”
蒲姓小将只是朝董应走近了一步,董应就是浑身一颤,对方刚刚拷问的手段还记忆犹新,浑身上下的疼痛钻心一般,让他痛不欲生。
他算是知道了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说,我都说!”董应紧张地连忙道,“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在我们金家寨里,怕是也只有晋王和平安公才知道。”
他在金家寨也不过是一个小头目,手下管着五百号人。
去岁金寨主自封为晋王,就在寨里封赏有功之臣,二当家也就是金寨主的妹夫得封平安公,而自己也不过是被封了个小小的勇武将军。
要是这次他拿下肖天,成功助寨子里拿下清风山,那么他就可以记首功,怎么也能封元帅或者大将军,将来等晋王占据整个晋州,封侯拜相也不是问题,可是现在再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那你还知道什么?”慕炎似笑非笑地看着董应,那神态仿佛在说,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价值?
董应心口猛地缩了一下,慕炎转头又看向了肖天,“小天,你要不要去看看僧堂里还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肖天很配合地接口道:“炎大哥,要不把那个穆老七也叫来审审?”
“我真的没撒谎!”董应生怕自己失去了价值,慌乱地又道,“我只是看到有一个中年男人经常来找晋王,他还弄了一批火铳给晋王。”
“晋王从来没跟我们说过这个人到底是何身份,我也是因为听他的口音是京城口音,才判断他是朝廷的人。”
董应说得这些在金家寨也不是什么机密,基本上将军级别的人都知道晋王在京中有一个合作对象,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支援,比如火铳,比如金钱……
“……”慕炎动了动眉梢,那张永远带着几分漫不经意的脸庞看不出喜怒。
董应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慕炎对于他提供的讯息满不满意。
眼看着董应就这么被慕炎当猴子耍了,肖天在心里发出深切的感慨:小冤大头的男人真是太奸了!
慕炎垂眸思忖着,火铳的事倒是意外的收获了。
自他从怀州返京后,岑隐就把他离京那段时间中京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他自然也知道东厂从谢家搜到了一批火器的事。
大盛朝对于火器监管十分严格,每一道程序都要登记在册,谢家的那批火器比现在大盛军中最常用的那种更好,当时,岑隐是交给兵部查的,可是查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果,明面上,朝廷没有丢失的火器。
此时听董应提起了火器,慕炎难免就把这两件事放在了一起。
金家寨的火器与谢家的那批会不会是同一个来源呢?
即便暂时没有证据,慕炎心里也有种直觉,恐怕是十有八九了。
当然,也不是绝对。
大盛现在千疮百孔的,能出问题的环节也不少,要彻底改革积弊、整顿吏治、肃清官场还有一场漫长的路要走。
偏殿内,静了片刻。
董应愈发不安,心如擂鼓,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仿佛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慕炎忽然又问道:“除了火器,你可知道对方还提供了什么?”
董应还真又想起了一件事,激动地说道:“对了,舆图,除了金银财宝外,还有晋州的舆图!”
舆图自古以来都是收于官方,民间是禁止发行、散播舆图的,此人能提供舆图给金家寨,必是朝廷的人无疑。
慕炎挥了挥手,知道从董应身上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了,让人把拖下去。
蒲姓小将立刻就让下属把烂泥似的的董应拖下去了。
肖天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闹了半夜,慕炎也不急着赶路了,对肖天道:“小天,你先去歇息吧,我让人把大夫请来建宁寺吧。”
肖天从善如流地应了,随遇而安。
他一个伤号,又没有上天入地之能,也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了。
“那我也回去了。”君凌汐看完了热闹,也乖乖地起身。
两人一边往外走,还一边闲聊着:
“小天,我差点忘了把你的剑还你了,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
“那剑是炎大哥借我的,我这是慷他人之慨。”
“这剑不错,我用着挺趁手的,看来我以前用的剑还是太轻了点。”
“……”
两人的声音随着他们的远去,渐渐地不甚清晰。
落风神情古怪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近乎无声地嘀咕道:“君姑娘不是男儿身真是可惜了。”落风心里觉得君凌汐实在是心大,这一晚上闹得这般轰轰烈烈,她不仅没受惊吓,还安之若素得很。
不愧是君家人啊!
落风一不小心就闪了神,下一瞬,只听慕炎吩咐道:“你拿我的令牌从就近的卫所调些人过来,顺便借个军医过来。”
落风立刻回过神来,接过了慕炎手中代表摄政王的金色令牌,抱拳领命道:“是,公子。”
对于落风而言,这注定是一个忙碌的不眠之夜。他接了令,就连夜下山出发。
不仅是他,火铳队留守在寺庙的五十精锐亦然,他们还得连夜打扫寺内血迹,清理统计损坏的物件。
不知不觉中,圆月淡去,天空渐渐出现了鱼肚白,东边的旭日冉冉升起,阳光穿过山林间的云雾,给这片静谧的山林蒙着一层薄如轻纱的光晕。
空气异常舒爽,雀鸟在山林间振翅,鸣叫,给人一种既生机勃勃而又恬然宁谥的感觉。
对于不少香客来说,这同样是一个无眠之夜,即便是躺在榻上也是彻夜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阖眼过。
眼看着天终于亮了,一些留宿的香客都迫不及待地起身,收拾好东西就想离开,谁想,却被人在寺门口拦下了。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其中一个年轻人大着胆子对蒲姓小将对峙道,神情不满。
另一个老妇眉头深锁,扯着嗓门附和道:“没错,就算你们是朝廷的官兵,我们既没杀人放火,也没犯法,凭什么拦着不让我们走!”
其他七八个香客也是频频点头。
蒲姓小将神色淡淡,随意地说道:“山下周边可能还有山匪流窜,要是你们不怕,就走了吧。”
他一说,守在寺外的火铳队精锐就给这些香客让了路,一副“各位请自便”的做派。
他们不拦了,香客们反而怕了,迟疑地面面相觑。
即便周围已经被人清扫过了一遍,空气中还是隐约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仅如此,地上的石砖还有寺庙的墙面上也都留下了昨晚那一战的痕迹。
昨晚,他们一直躲在观音殿中,从头到尾,没见到那些山匪的身影,但是,门可以挡住视线,却挡不住那些残酷的声音。
山匪的撞门声,火铳发射声,还有山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就算他们没亲眼目睹,也可以想象出那残酷的一幕。
金家寨山匪的凶名在晋州那可是三岁小儿也都知道的,几乎是老人用来吓唬小孩的绝招了。
这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又或者金家寨又派了第二批山匪过来,那可就危险了。
有人清了清嗓子:“军爷说得是。还是多留一会儿比较好。”
其他人也都顺着台阶下了,乖乖地返回了自己的厢房。
建宁寺又恢复了平静中,直到中午的时候,又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山脚。
其他将士都在山脚待命,落风带着一个形容矫健的中年男子以及十来个将士上山拜见慕炎。
来人是晋州中卫指挥同知王英博。
王英博十分郑重地对着慕炎行了礼:“参见摄政王。”
一旁的肖天闻言有些傻眼了。慕炎的手下的人都称呼他为公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唤慕炎。
这个蔫坏蔫坏的京城人是摄政王?
肖天微微张嘴,目瞪口呆。
他本来以为那对冤大头表姐妹的家世已经很吓人了,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个是首辅家的姑娘,现在他居然还和摄政王称兄道弟起来了?
肖天总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有些玄幻。
对于这位传闻中的摄政王,肖天也有几分听闻。
无论是崇明帝被正名,还是崇明帝留有遗孤的事,早就公告了天下,这两件事都曾在大盛掀起一片波澜,更别说,这位崇明帝之子还拿下南怀为大盛新添疆土,建下了不世功勋。
对于那些普通百姓而言,足以为之称道许久。
毕竟,比起昏庸荒淫的今上,崇明帝之子慕炎更像是百姓期盼中的明君。
肖天眼神古怪地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丈远的慕炎,心里的疑惑更浓了:慕炎是摄政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亲自从京城到晋州走这么一趟,是专程为自己来的?
这件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很难相信呢!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肖天心底再次浮现这个疑问,眉眼挑了挑,一抹幽光在眸底流动闪烁。
这时,慕炎的目光对上了肖天的,随手指着一旁提着药箱的大夫道:“让军医看看你的伤。”
那大夫躬身立在一旁,打量着肖天,心中多少有些好奇肖天是何身份,能有资格与摄政王齐坐。莫非是哪位宗室勋贵家的子弟?
肖天起身对着那大夫拱了拱手,“劳烦您了。”
那大夫诚惶诚恐,直道“哪里哪里”,之后,就跟着肖天一起去了隔壁的次间。
后方传来慕炎平淡的声音:“王大人,你带兵清扫一下大宁山周边几县,若是发现流匪,死活不论。”
“末将遵命。”王英博连忙领命。
肖天压抑住回头的冲动,心道:这被动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可他现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也只能先养伤了。
别的不说,简王府的厨娘手艺可比这里的和尚好多了。事情还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是不是?
肖天乐观地想着,走一步是一步吧。
军医果然擅长治外伤,他给肖天刮了腐肉,处理了伤口,又重新伤药后,肖天简直是宛如新生,当晚,伤口就止血了。
到了第二天,肖天的脸色就红润了不少。
与此同时,捷报连连。
王英博已经带人扫荡了周边三十里,郑校尉率领的火铳队也于正午回建宁寺复命,也是大捷。
“两千匪徒已经全数拿下,俘虏五百,其余歼灭!”
郑校尉都不好不意思用大捷,毕竟打几个土匪而已,这些土匪不过是一盘散沙,既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也不懂战术,就跟大人与小孩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而且,他们还是在知道对方部署的情况下去打,这要是再没有大捷,也太丢脸了!
确信周边无虞,慕炎就下令香客们可自行离开。
但这个时候,香客们已经不急着走了。
“军爷,我们想给摄政王磕个头。”一个青衣老妇毕恭毕敬地对蒲姓小将道,“军爷放心,老婆子不敢打扰摄政王,只想在外面给他磕个头。”
自昨日晋州中卫的指挥同知王英博赶到后,慕炎的身份就在寺中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如今大部分香客都已经知道原来这个贵公子模样的青年竟然是传闻中的摄政王。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摄政王那可真跟天上的神仙没两样了,本来是活在口耳相传中的人物,如今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岂不就跟神仙下凡差不多了?!
这些香客们既惶恐,又觉得荣幸。
“是啊是啊。”一个中年妇女两眼放光地说道,“摄政王爱民如子,我们也想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
瞧瞧,他们来寺庙上香遇上了土匪,摄政王亲自带兵来剿匪,这位摄政王真是爱民如子,就与从前崇明帝一般,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香客们一个个觉得自己真是有福气的人,这些事等回去后也足够他们作为后半辈子的谈资了。
面对这一双双熠熠生辉、目露期待的眸子,蒲姓小将有些没辙。他比较擅长对付那些个蛮横、不讲理的莽汉刁妇,对于别人的轻言软语,反而不会应对。
方脸小将知道同袍是个面冷心热的,心里好笑,替他应下了:“我带你们去吧。你们磕个头就算了,别惊扰了贵人。”
“那是那是。”
几个香客连连拍胸脯赢下。
他们也确实安分得很,只规规矩矩地在屋外磕了头。
等香客们走的时候,慕炎特意让晋州中卫的人护送他们下山一直返回大宁县,这些香客愈发感恩戴德,一个个对摄政王是赞不绝口。
有下山的香客,就有不急着赶回去的香客,那些乡绅人家或者小官门第的家眷干脆只派人回家送信道了平安,先留在寺中不走了。
毕竟能见到摄政王可是福气,能与摄政王住在一个寺庙礼佛那是天大的福气,这一辈子可能只遇得上一次的好事,自然留下了蹭蹭摄政王的福气。
建宁寺因此还得了一些额外的香火钱,更有人提议要为寺中诸菩萨重塑金身,让寺中僧人不禁感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对于那些香客的小心思,慕炎一无所知,此刻他正在面会简王太妃。
“太妃,您要不要回京?晋州毕竟还不太平。”慕炎找简王太妃的目的就是想劝对方回京城。
“……”简王太妃沉默了,慢慢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心里还有些迟疑。
对她而言,建宁寺自然是其特殊意义的,这里是她与君霁初遇的地方,当初她成亲后,三年无所出,也是在这里求得了长子君然……
君霁先去后,她就立誓要在这寺中为夫守孝三年,又岂能朝令夕改!
可是,就如慕炎所说,晋州的局势不太平,这次是有惊无险,却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出事。
她也就罢了,总不能让女儿和儿媳陪自己在这里冒险。
见简王太妃意有所动,慕炎又劝道:“太妃,您要礼佛,也未必要在建宁寺,不如去皇觉寺如何?”
舞阳也知道建宁寺对简王太妃的意义,沉默地坐在一旁。
君凌汐同样没劝,以她对母妃和慕炎的了解,结果可想而知,根本没什么悬念。
对于回京城,君凌汐还是很期待的。
这山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回京的话,端木绯和涵星她们还可以偶尔来王府看看她,而且,她们也能第一时间得到北境的军报。
大哥安好,她们三人才能安心。
君凌汐压低声音问坐在身旁的肖天,“小天,你是不是也要一起回京城?”
“……”原本正在美滋滋地吃着点心的肖天闻言差点没噎到,觉得这位君姑娘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他连灌了好几口茶,才把卡在喉咙口的点心咽了下去。
他当然不想去京城,毕竟泰初寨那边还危机重重,谁也不知道徐大坚的下一步计划,他就像是埋在泰初寨中的火药,不知何时会爆炸。
肖天巴不得尽快赶回泰初寨去,问题是,好像他作不了主?
肖天下意识地朝自己的左肩看了一眼。
君凌汐还以为肖天是在担心他的伤,目光朝他因为包扎过而显得有些臃肿的左肩看去,道:“小天,军医治疗外伤虽然尚可,不过你的伤得重,还是得找一个太医瞧瞧。不然,你这左臂就是不废,恐怕也要吃些苦头。”
君凌汐虽然不懂医术,可她是将门子弟,无论是君霁还是君然,身上都有不少陈年旧伤,有的旧伤在风雨天就会发作,可不好受。
“听我的,准没错。”君凌汐越过两人之间的小方几拍拍他的右肩道。
肖天抬起右手在自己的左肩上轻轻地抚了一下,只是这么轻轻一碰,左肩上就传来刺骨的痛楚。
他抿了抿唇,眼神恍惚了一下。
当时,那一箭本来是冲着他的心脏来的,也是他躲得快,那一箭才射偏了几寸,射中了他的左肩胛骨,让他死里逃生。
但他随后又落水,那一箭又带着倒钩,拔箭时伤上加伤,他早就做好了这条胳膊会废了的打算,昨日军医看了他的伤后,就直言他的左肩以后恐怕受不得重力,无法恢复如初,阴雨天伤口更是会疼痛。
但是,已经比他预料得要好了。
肖天的双眸微微变深了一些。
他还有右臂,他还留着这条命,已经是运气好了。
窗外,微风隐约传来了喃喃的诵经声,庄重虔诚,屋里点着檀香,淡淡地飘浮在空气中,听着佛音,闻着檀香,令人心情祥和宁静。
简王太妃闻声朝窗外看去,窗外的阳光倾泻于庭院中,外面姹紫嫣红,雀飞蝶舞,根本看不出前夜发生过什么。
简王太妃手里捻动的佛珠串停了下来,表情也变得沉静下来,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们随你回京。”
她口中的“我们”自然包含了君凌汐和舞阳。
君凌汐和舞阳相视一笑。
“太妃您让人收拾一下东西,今天下午我们就启程吧。”
慕炎的目光又看向了肖天,笑意盈盈。
慕炎的凤眼十分漂亮,微笑时,眸子里闪着璀璨的流光,但是肖天却觉得被这双眼睛惦记上的感觉让人心里发毛。
“小天,你也一起回京城吧。”慕炎用的是陈述的口吻,笑容和煦。
肖天再次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倒竖。他觉得他还宁可回去和徐大坚撕破脸,也不要和这位仁兄打交道。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