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傍晚,夕阳斜坠,彩霞满天,初秋的天气冷热适宜。鹤鸣堂院子里摆着许多珍品菊花,姹紫嫣红,芬芳馥郁。
陆漫扶着长公主在院子里散步,老驸马同姜悦说着什么,不时传出一老一小的笑声。
近段时间的清晨和傍晚,鹤鸣堂大多都是这个景象。不是很热闹,但有老有小有笑声,惬意而温馨。
陆漫嘴里轻言细语说笑着,心里却十分焦急。不知道今天皇上又去没去凤鸣宫,姜展唯等人是如何阻止的。
找沙鼠的人还没有回来。前些日子山宁省连降爆雨,造成乎明河泛滥,百姓流离失所。那里是京城和西部往来最近的地方,绕道而行,要耽搁好些天行程。
如今,有许多大臣开始弹劾太子刚愎自用,只知自己享乐,不懂百姓疾苦。弹劾谢家专权,蛮横霸道,弹劾刘家仗着太子的势鱼肉百姓,贪墨军响。甚至还有弹劾长亭长公主、和郡王宋明、陈次辅、胡大人等人的折子。
说长亭长公主的错,主要是说她喜欢沽名钓誉,表面贤惠大度,实则到处钻营,为子孙谋官。二子姜元照什么不懂,草包一个,居然当了从四品的光禄寺少卿。还纵着老驸马到处为非作歹,欺压无辜官员和良民。也顺带上了姜展唯、姜侯爷和三老爷,找了他们不少错处。
更有几个大臣上折子请求改立太子,说三皇子聪慧仁和,该当大任。
当然,那些被弹骇的官员也不是吃素的,大举反击。他们主要是攻击赵侍郎专权,赵贵妃把持三皇子蛊惑皇上,插手朝中事务……
姜展唯这些天难得回来一次,回来也是大半夜。陆漫偶尔从他的嘴里听说,京城内外的很多军队已经开始有异动……
御林军大多是太子的人。统领尚大人之前没有站队,只听皇上的命令。但他经常接触皇上,哪怕不知道媚姬,也看出来皇上是被赵贵妃蛊惑了。若三皇子上位,赵家肯定会专权,那样大楚就完了。所以,他和姜展唯一样,都暗中选择听命于太子。但御林军中有几位将军已经被赵家收买,他们又会听命于赵贵妃,这些人不多,可能有个几千人。
不出意外,皇宫和京城太子能够很快掌控。京城附近的军队,有太子的,也有只听命于皇上的,还有少部分赵家的。
局势再这样继续下去,皇上真的糊涂到要改立太子,或者突然驾崩,那天下真的要乱了。
当天色偏暗,三位老爷陆续下衙来了这里,他们是来陪老两口吃饭的。老太太怕吵,每天都是这几个人来陪她。白天有晚辈来请安,也是说几句话就走。
三位老爷的笑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特别是二老爷,装都装不象。但皇上的身体状况和朝里的事情他们根本不敢跟长公主说,怕她受不住。
长公主已经看出来,朝里肯定出了什么大事。儿子们不跟她说实话,姜展唯又忙得不见人影,事情还应该不小。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一受大刺激就有可能死去或者成瘫子,她不愿意这样,这样了家里将更加风雨飘摇。
她在等,等到局势好些,儿孙们再跟她说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她相信太子,相信三孙孙,相信那些一直跟随太子的人最终会取得胜利。只要太子胜利了,这个家就能保住,皇上也不会有大的事发生,太子是个仁义的好孩子。
几人进了餐厅,长公主和老驸马、三位老爷一桌,陆漫和姜悦一桌。姜侯爷看到老母亲这段时间精神好了不少,饭量大了一些,又对陆漫进行了口头嘉奖。
吃完饭,姜悦和老驸马去了湖心院,其他人都进了上房侧屋。说笑一阵后,三位老爷告辞,陆漫服侍长公主躺下。小中帮老太太按摩,两刻多钟后,老太太就沉入梦中。
陆漫和小中悄声走出卧房,来到厅屋,听到西屋卧房传来老驸马的声音,他也该歇下了。
陆漫带着丫头向东辉院急急走去。
在经过玲珑阁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里有叫陆漫的声音。陆漫停下脚步,见玲珑阁里匆匆走出一个人来,是二老爷。
他来到陆漫的面前,对跟着她的几个丫头说道,“离远些,我有要事跟展唯媳妇说。”
这个二货老爷,在黑灯瞎火的晚上堵儿媳妇就算了,还要把丫头打发远,完全于理不合嘛。丫头们不好走,都拿眼神看着陆漫。
陆漫知道他肯定是想问朝中的一些事,觉得姜展唯经常接触皇上和太子,知道的应该多一些。这些事,的确不好让丫头们听见。
问这样的大事,他应该把自己请去晚轩中的书房问啊。
陆漫也不可能告诉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便说道,“无妨,我的丫头知道我所有的事。”
见儿媳妇不听自己这个当公爹的话,二老爷气得拳头都握紧了,本能的又想骂人。但想想自己还要有求于她,只得忍下?气。问道,“这些天,展唯一直没有回过?”
陆漫道,“嗯,他很少回来?”
二老爷又压低声音问,“展唯跟你讲了朝中发生的大事吗?皇上的身体如何,生的什么病?你是医神,为什么没把你宣进宫给他治病?”声音压得更低了,“若皇上……那个了,太子能顺利登基吗?哎哟,可不能让三皇子上位,那样我们家就完了。唉,若是母亲当初答应……那件事就好了,无论谁上位了咱们家都不怕。”
陆漫知道,他指的“那件事”是赵家女给姜展唯当贵妾的事。这二货老爷,脑袋进“史”了。那些弹劾长公主的折子,不说别的,说二老爷不应该担当从四品官员肯定是正确的。
陆漫气不打一处来,冷声说道,“二老爷,有些话请言。说出去,是会为家里招祸的。”
二老爷气道,“我又没有说出去,只是跟你说说。不说这事,说说我刚才问你的那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