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临安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康长公主紧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好一会儿,宁康长公主的眉头才渐渐松开,“算了,你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你以后进宫的机会不会多,碰到临安的机会那就更少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顾明卿却一脸也不放心,“宫外呢?”
“宫外?你担心宫外什么?难不成担心临安去宫外找你麻烦?这怕是不可能的。临安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的。”显然宁康长公主是一点也不担心。
顾明卿的心仍然没有放下,“临安公主做不到,那么临安公主的生母贤妃娘娘呢?”
宁康长公主看向顾明卿,“你担心贤妃?贤妃倒是个人物,也是个厉害的。贤妃进宫多年,她至今都是皇兄比较信任的人,就这份本事,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贤妃既然是聪明人,她就不会做蠢事。所以贤妃那儿你也无须担忧。本宫倒是愈发好奇了,你跟临安到底是怎么结怨的,临安很少这样子蛮横不讲理啊。”
顾明卿这里也是一头雾水,如果可以,她也真的很想问问临安公主,你为什么对我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平白无故惹上一个公主,顾明卿是一点也不乐意。
顾明卿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临安公主是因为惦记上了她的丈夫,所以才处处针对她。
临安公主这里在宁康长公主手中吃了瘪,于是带着人怒气冲冲回到永和宫。
贤妃正由着宫人捶腿,见临安气势汹汹地进来,于是挑眉看了眼临安公主,眼底划过一丝讽刺,挥挥手,让屋内的宫人都下去。
临安公主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放在屋内的茶水绝不会太烫,只会太凉。
贤妃慢悠悠起身,懒洋洋地睨了一眼临安,“你去见顾明卿了。”
临安公主当然知道她做的事情瞒不过贤妃,她也没想过瞒着贤妃,她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临安公主直接承认,“不错,我就是去见顾明卿了。”
“吃瘪了吧?没想到宁康长公主会那么巧地赶了过去。其实这样也好。”
临安公主来了火气,“母妃,您说什么?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您居然还说这样也好。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我方才被顾明卿气了个半死,又被皇姑母给打了脸!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您居然说还好!?这不是生生在挖我的心!”
临安公主说着,漂亮的大眼睛里浮现晶莹的泪水,觉得自己好不委屈。
贤妃见状,心里一痛,临安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但是想到临安最近做的事情,贤妃硬生生将那份心疼给压了下去。
“本宫不说好,难道还说坏不成?你为什么去找顾明卿麻烦?不就是为了唐瑾睿!你惦记有妇之夫,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不成?你知不知道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全毁了!”
“那让我嫁给唐瑾睿不就行了。我就是喜欢唐瑾睿,我也只想嫁给唐瑾睿,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母妃,您总是说我是您唯一的女儿,您一定会疼我,对我好。可是我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来,您疼我,对我好。您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啊!您太伤我的心了!”
临安公主想到从小到大在贤妃这里,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只有她想嫁给唐瑾睿的事情,贤妃是怎么也不愿意松口,一时间只觉得心口疼得不行。
“本宫正是因为疼你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所以才百般拦着你,否则本宫为何不遂了你的心意!哪怕那唐瑾睿的身份低了点,哪怕那唐瑾睿的出生不是很好。这些都无所谓,本宫可以帮唐瑾睿往上爬。
但是唐瑾睿他已经娶了妻子!你堂堂的公主,金枝玉叶是想给唐瑾睿当妾不成?你还要不要脸了?你父皇若是知道你这般自轻自贱,你可知道他对你又会有多失望!”
贤妃虽然让宫人都退下,但是朗嬷嬷作为贤妃最信任的心腹,她还是留下了。
朗嬷嬷劝道,“娘娘您别动怒,公主是因为年纪还小,所以不能体谅您的心。等公主想明白了,她一定会知道您的良苦用心。”
贤妃冷笑,“她都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这还叫小?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是不是非要等到她生子,她才能长大?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只知道来气我!不气死我,她就不甘心!”
因为太愤怒,贤妃连“本宫”都忘记自称了,反而“我”起来。
朗嬷嬷见状,无奈对临安公主道,“公主,娘娘只有您一个女儿,她真的是一心一意为了您。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您何必非要盯着唐瑾睿呢。”
临安公主要是听劝的,那就不会一直到现在还跟贤妃犟着,“可是天下其他的男人都不是唐瑾睿!世上只有一个唐瑾睿,也只有一个唐瑾睿是我看得上的!”
总结一下,就是临安公主只看上了唐瑾睿了,她现在就是一根筋扭着,怎么都转不过来,可把贤妃给气坏了,再次感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女儿!
“本宫告诉你,你想嫁给唐瑾睿,那是做梦!本宫也不防跟你说实话好了。你父皇已经找过本宫说起你的婚事了。”
临安公主心里一跳,连忙追问,“父皇找过您说我的婚事,父皇都说什么了?”临安公主再异想天开都不会想孝康帝会主动提出将她嫁给唐瑾睿。
“你父皇跟本宫说了好几个人选,只是本宫最看重的还是苏阁老的嫡长孙苏劲松。苏劲松也参加了上一届的春闱,在殿试的排名是第十,这已经是极好的成绩了。就连你父皇提起苏劲松时,语气里也颇多赞赏,十分喜欢。
更别提苏劲松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他还是苏阁老的嫡长孙,是苏阁老最为看重的孙子。以后苏劲松的前程绝对不会差。临安,你不就是喜欢才子,苏劲松就很符合你的要求。临安,母妃是不会害你的,苏劲松很适合当你的驸马。你嫁给苏劲松,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贤妃为临安这个女儿真是操碎了心,为了临安驸马的人选真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处处思量。
孝康帝给贤妃提起的驸马人选,其实不止是苏劲松,还有其他进士人选,甚至勋贵人家的子弟里也提了不少,个个都是青年才俊。要说孝康帝为了自己的女儿,的确是很费心了。
贤妃比孝康帝还要费心,动用了她娘家的力量,将孝康帝说的人选,将他们的事情查得是一清二楚,生怕漏掉什么,免得临安嫁过去后,才发现不对,到时候受苦。
贤妃还要顾忌着临安的喜好,这样翻来覆去的查,总算是定下了苏劲松这个人选。
贤妃没听到临安公主反驳的声音,心里一喜,继续道,“苏阁老是宽厚的人,苏劲松的父亲虽说是个糊涂的,但他是男子,不宜插手后宅的事情。还有苏劲松生母早逝,现在的苏大夫人只是苏劲松的继母。
对继母,你只要保持个面子情就是。临安,苏劲松真的是很好,你嫁给苏劲松,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我会后悔!我一点也不喜欢那苏劲松,我怎么可能不后悔!母妃,我不管那苏劲松有多好,但是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临安公主太愤怒了!她现在只把自己代入被逼婚,可怜无助的富家千金身上。方才临安公主反驳贤妃的话,不是不想反驳,而是因为太过愤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贤妃没想到她说了半天,临安居然还是这样的不长进,“你——你——你真是好啊!本宫告诉你,你冲着本宫喊也没有用!不止是本宫满意苏劲松,就连你父皇也满意。甚至你父皇都已经跟苏阁老透了点意思。这门亲事你只能应了!”
临安狠狠一跺脚,转身就跑开了。
贤妃伤心不已地望着临安离去的声音,伏在塌上痛哭,“我这是生了一个什么女儿啊!除了气我,她还会什么!再被她气气,我怕是都没几年好活了!”
朗嬷嬷温柔地给贤妃拍背,“娘娘,您就别伤心了。公主是一时间钻了牛角尖,所以不能体会您的良苦用心。等过段时间,公主冷静了,她一定能明白您的。”朗嬷嬷说着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劝着贤妃,这也是没法子,谁叫实话太伤人呢。
贤妃哭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没错,你说的很是。临安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对她最好的,但是本宫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错路。临安和苏劲松的婚事必须成!本宫不许任何人破坏!”
朗嬷嬷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能破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临安公主了。朗嬷嬷现在只盼着临安公主能懂事,好好接受这门婚事,可千万不要闹什么夭折子。
被贤妃当成乘龙快婿的苏劲松,这会儿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父亲苏大老爷和他的继母凌氏。
“劲松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你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以前你是忙着读书,可是人不是光读书就成的。你如今过了殿试,还得了第十的好成绩,也去了户部当官儿,可以说是前程似锦,你的婚事得操办起来了。”
苏劲松看着凌氏一副慈母的作态,心里只觉得好笑不已。凌氏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戏子,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怕是真会将凌氏当成好母亲,以为她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
苏大老爷对凌氏很满意,之前因为苏劲松差点被人下药,还有凌氏贪了苏劲松母亲嫁妆的事,这令苏大老爷对凌氏十分不满。
不过凌氏会伏低做小,她生的一双儿女也不断求情,苏大老爷本就不是一个心硬的,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心软的人。所以理所当然的,苏大老爷就渐渐原谅了凌氏。
前些日子凌氏找他说起苏劲松的婚事,苏大老爷不禁对凌氏更加满意,她这是真的存了弥补苏劲松的打算了。苏大老爷就是喜欢一家子和睦。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干什么总要大眼瞪小眼,闹个不停呢?
苏大老爷对凌氏满意了,但是对苏劲松又开始不满意了,苏劲松这是什么态度!
苏大老爷瞪大眼睛,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母亲好心好意为你的婚事着想,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用这样的眼神看你母亲,你个不孝子!”
苏劲松扯扯嘴角,“我用什么眼神了?我的眼神不是很正常吗?母亲为我操办婚事,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凌氏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苏大老爷也问,“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苏劲松淡淡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劲松的话音刚落,凌氏就举着帕子哭了起来,“老天爷啊!我真是没法活了!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啊!我知道继母难当,但是我自认对原配留下的孩子是掏心掏肺,我——”
苏劲松打断凌氏的话,“嗯,你对我的确是掏心掏肺。我回明安府考举人,你收买了我的小厮要给我下药,害得我险些不能参加乡试。你还侵占了我娘留下的嫁妆。你对我可真是太掏心掏肺了。
话说你对我掏心掏肺都能这样,你要是再狠一点掏心掏肺,我是不是早就被你给弄死了!”
凌氏顿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张脸红了青,青了又红,“我就错了那么一次!我就是想不开了那么一次,为何就不能原谅我!好。我知道我是罪该万死!我知道我该以死谢罪,我这就死,我这就赎罪!”
凌氏说着就要撞墙,苏大老爷怎么可能让凌氏撞墙,早就上前拦着凌氏了。
苏劲松没劲儿地撇了撇嘴,他就知道会这样,要是凌氏真的撞墙死了就好了。
苏劲松忽而自嘲一笑,这怎么可能呢!凌氏这么惜命的人,她会撞墙,那才奇怪了!
苏大老爷这里拦住了凌氏,转头就冲着苏劲松怒骂,“你个逆子,难道非要闹得家不成家,难道你才满意不成?你母亲是有错,但是她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能体谅你母亲一次!何必如同妇人似的非要揪着那么点错,来来回回地说!像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可能成大器!”
苏劲松懒懒道,“杀人犯知道错了,是不是就不用偿命了?有这么好的事,应该早早地宣扬开,相信天下所有犯了罪的人都会高兴的。”
苏大老爷一噎,看向苏劲松的眼神是愈发不满,“你——你——你个逆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逆子!你不气死我,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苏劲松在心里嘀咕,说是气死你,但你活得不比谁都好啊!可惜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绝对不能是说出来的。苏劲松知道他如今当官了,就更得在意名声了。
苏劲松想着,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虽说当着官,但是反倒是没有以前自由了,这样的日子——算了,总比以前要强多了。
“吵什么?”
苏阁老刚回来,就听底下人说苏大老爷和凌氏两个又跟苏劲松吵起来了,于是赶了过来。
苏大老爷抢先道,“父亲,您真的是不能再纵容这个逆子了!要是再继续纵容这个逆子下去,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阁老不悦道,“有什么事就说,少说这些废话!”
苏大老爷最怕的就是苏阁老,从小时候一直怕到现在,至今都没有变过。
苏大老爷这才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说了,也不敢添油加醋,最后还是忍不住愤愤道,“这次夫人真的是真心诚意为那逆子选妻子,可那逆子却一直在插夫人的心,这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