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宁其实从小就很听母亲的话，可以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了。

虽然以前有叛逆的时候，但经过三年没有父母管束的日子，现在母亲重新约束她来，她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舒服。

相反的，她很喜欢这样被管着。

但是，已婚夫妻不在一起过年，于情于理似乎都有点说不过去。

宋攸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许芳华喊了她一声，“攸宁，你过来。”

听着母亲的话，宋攸宁搬了张椅子过去，坐在母亲的病床旁边，伸手握着母亲的手。

因为昏迷三年的缘故，只靠着营养液支撑，所以母亲现在很瘦，手瘦得皮包骨头一样。

“妈，你说，我都听着。”宋攸宁说道，她现在就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许芳华叹了口气，“其实呢，我觉得小秦是个不错的少年，在医院这两天，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是个对长辈很有耐心的孩子。”

听到母亲夸奖秦遇时，宋攸宁心里开心，那说明母亲是认同女婿的，至少她家这边不会出现不接受他们婚姻的情况。

“但是，你一开始就妥协的话，后面需要你妥协的事情，会一件接着一件。咱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和秦家比起来，更是冰山一角。但我女儿这么好，也不是非他们家儿子不可。”许芳华说，“反正态度我摆在这里的，他们没有明媒正娶，你就只是我们宋家的姑娘。”

宋攸宁其实想说，不管是秦遇时还是秦夫人他们，都没有亏待过自己。

先前给母亲看病，也是秦夫人动用了关系。

但她也理解母亲想要让她光明正大出嫁的想法。

别说母亲了，就连她自己，现在每次看到婚纱，或者听说谁谁谁要举行婚礼了，都会下意识地关注一下。

宋攸宁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免不了俗，想要婚礼，想要他们互相说出我愿意时的感动，想要他们两人交换对戒时的仪式感。

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面，她几乎没有和秦遇时提过那些事情，但不提不代表她不介意这件事。

“差不多的话我和小秦也说过，接下来，就看他们那边想怎么样了。”许芳华说道。

那在这件事上，许芳华是不会让步的，一定要看到不止是秦遇时，还有秦家的诚意。

这样，许芳华才觉得宋攸宁以后在秦家才不会吃苦。

宋攸宁点点头，寻思着母亲什么时候跟秦遇时说的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他怎么回复母亲的。

宋攸宁又和母亲聊了点家常，说起了薛峥嵘的事情，有些事情肯定是要告诉母亲的，不过是早说还是晚说的区别。

聊了许久，医生过来推母亲去做检查，在家闲着没事的宋星河也跑来医院，嘴上说着在家无聊，其实还是想过来在医院陪着母亲。

宋星河来的时候，还给宋攸宁带来一个消息。

说秦夫人今天早上去了秦宅，让他还有母亲，如果母亲方便的话，就一起吃年夜饭。

宋攸宁知道秦家的年夜饭是一大家子去秦家老宅吃的，也就意味着他们三人要去秦家老宅，和秦家那么多人一块儿吃饭。

而邀请他们的人，是秦夫人，而且是跟宋星河说的。

宋攸宁应了下来，说回头再跟母亲商量一下。

在宋星河盯着母亲检查的时候，宋攸宁本来想去楼梯间给秦遇时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中饭。

她的工作是提前压缩完成的，就是不知道秦遇时要不要工作到大年三十。

……

秦遇时从酒店出来，准备回医院的时候，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说实话，秦遇时现在看到老爷子的电话打过来，就有点头皮发麻，因为老爷子打过来，多半是不同意他和宋攸宁的事情。

但老爷子打来的，秦遇时不接也得接。

“喂，遇时啊，今天有没有空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顿饭？”

秦遇时听到秦老爷子这么说，有种老爷子要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

但这饭吧，秦遇时必须得回去吃。先前老爷子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让他在二选一当中选一个，他选了第三种，老爷子也是默认的。

“行，我现在回去。”秦遇时不知道这次回去老爷子会说什么，挂了电话之后，就在揣摩着这件事。

琢磨着老爷子莫不是后悔了，不想让他选第三种选择？

如果是这样，秦遇时在回去的时候还得想好应对的办法。

上车的时候，宋攸宁的电话打了过来。

不同于刚才的沉重，秦遇时看到宋攸宁的来电时，嘴角都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些。

他接了电话，声音一如既往地有磁性，“想我了，嗯？”

“是啊，从你走了的那个时候就开始想你了。”宋攸宁的声音甜甜的，在冬日里听来，比车里开了暖气还要暖和，“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中饭呢，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中饭不行，我要回趟老宅，爷爷喊我回去吃饭。”秦遇时道。

“行，那我们晚上吃，我等你。”

“不先跟我说说什么事？”

因为平时宋攸宁跟他说的事情不多，所以当她说有什么事情跟他说的时候，秦遇时心中还是期待的。

“还是等晚上当面跟你说吧！”宋攸宁给秦遇时还留了一个悬念，“你早上什么事情啊走得那么急，都处理好了吗？”

“嗯，处理得差不多了。不过是别人的私事，我不太好跟你说。”秦遇时没有将祁慕颜和萧南溟的事情跟宋攸宁说。

虽然他两是夫妻，但也不好私下将别人的事情拿来乱说。

而且他知道祁慕颜和宋攸宁之间有点问题，不管是出于保护宋攸宁，还是顾及祁慕颜的面子，他觉得都不该随便乱说。

至于祁慕颜的事情，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跟她说了。

说到底，他们只是朋友，他没办法干涉祁慕颜的人生。他只能给意见，不能强行左右她。

她最后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行吧，我就允许你有一点小秘密。”宋攸宁道，“反正你的银行卡都在我这边，你也没办法乱来。”

秦遇时低笑一声，“就算乱来，也只对你一个人乱来。”

说完这话之后，就算隔着电话，秦遇时都知道宋攸宁的脸肯定都红了。

羞红的。

“行了，我先开车，回头给你电话。”秦遇时收不住笑。

“你专心开车，挂了。”

电话那头的人快速地挂了电话，不敢再和他多说什么。

哪怕是隔着电话，宋攸宁都能被秦遇时给撩到。

秦遇时在挂了电话之后，一心将车子开到秦家老宅。

老爷子就喊了秦遇时一个人回来，所以是在老爷子的院子里面吃的。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也没有吹风，老爷子就让佣人将饭菜端到花园的桌子上，还让人准备了酒。

秦遇时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衬衫，在喊了老爷子一声之后落座。

刚刚坐下，就听到老爷子说：“到底是结了婚的人，你算算看，有多长时间没有和我一起吃顿饭了？”

秦遇时整理了一下衣袖，挑眉，“爷爷这是要开始说我的过错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倒是想说，这要是说起来，估计得说到明年。”

“马上就过年了。”秦遇时给老爷子倒了一小杯红酒，不能再多。

“你看看，你现在说话多气人？”

秦遇时给自己也倒了酒之后，放下醒酒壶，对老爷子说道：“那我捡您喜欢听的话说？”

秦遇时绝对有这个能力专门捡老爷子喜欢的话说，但如果是这样，老爷子也不会那么喜欢自己这个大孙子了。

“今天只叫你回来呢，就是想我们爷孙两好好聊聊，上次太仓促，太仓促。”老爷子摇摇头，他头上的白发也跟着他脑袋的晃动而动了动，“其实上次呢也是我不对，不该让你在家族和媳妇儿之间选一个。毕竟，两者之间也没有什么必然的矛盾冲突。”

听着老爷子的话，秦遇时到底是有些意外的。

听这个口气，应该是老爷子改变主意了？

当然了，老爷子将秦遇时的表情都纳入眼里，他淡定地说道：“其实，你也要理解爷爷，我一个人扛着秦家这么多年，难免在选继承人的时候，会慎重一些。我选中你之后，又难免希望你得按照我的想法来。”

老爷子似乎在跟秦遇时推心置腹。

他要这么来，秦遇时大概就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以退为进。

秦遇时没开口，等着老爷子继续说下去，“但是后来我想想，并不是你不听话或者叛逆，是这些事情偏离了我的预想，所以我才会那么生气。”

那事实就是这样，并不是秦遇时做的不好或者怎么样，而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偏离了老爷子最初的想法，所以他才觉得秦遇时现在是叛逆。

对于这一点，秦遇时自然也是认同的。

而听了老爷子的话之后，秦遇时问道：“所以您现在，是放我自由的意思。”

“还放你自由！”老爷子重复了这么一句，也是笑得不行，“是，放你自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