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远行
伍元看着房遗玉向他投来的惊疑目光,他边收拾,边答道:“我同你二兄一般,热衷沙场点兵,但我二人不同的是,我自幼习武,父母并未阻碍,且十分支持。”
“而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如我祖父、父亲一般,征战沙场,建立不世功勋。但先前军部嫌我年岁小,禁止我从军,而如今我已十六,若是国之将战,岂能少了我伍元?”
伍元脸上尽是激动之色,看来他想征战沙场的想法早已不是冒出来一次两次了。
先前若非是得罪了程知节,唐太宗为避免他这小枪王再生事端,才强行命他来弘文馆修学,否则伍元才不会到这里来浪费生命。
二人相继递了退学申请,回去路上,房遗玉向伍元问到未来打算。
伍元咧嘴笑道:“先回去重温下兵书,多练练武艺,等待一展拳脚的机遇到来!”
说罢他还挥手做了个举枪刺敌的姿势。
“妹子你呢?你文韬武略不输男儿,想必也是要做番大事的。”伍元旋即问起房遗玉。
“遗玉打算先至魏地,招些从前跟随我父的私兵,训练一番,再就听父亲讲,陛下似乎要在朝中给我安排个职务,等任命下来再另做打算吧!”房玄龄倒是将房遗玉不想在朝中为官的事情给唐太宗隐晦透露了,但唐太宗却坚决不允,至于会给房遗玉安排个什么样的官位,就要看他自己的想法了。
伍元闻言心生一意,笑道:“不若这般,我去妹子麾下做个兵卒如何?”
房遗玉自是一怔,伍元的武功她怎会不知?这位看起来就生猛无比,战起来更是如同古之恶来,横扫一片。
若论单打独斗,房遗玉自信能赢伍元,可若是上了战场,房遗玉确信伍元杀敌形成的威慑,绝对会远胜于她,小枪王的名号可不是谁都能冠上的!
这般人物无论去哪,即便不是将校待遇,起码也得是都尉起步,做房遗玉麾下的兵卒,实属屈才。
然而伍元肯如此提议,自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伍元之所以在长安城里过得还算惬意,那是因为唐太宗顾及其父昔日投靠之情,适才对其关照有加。
但伍登毕竟是刘黑闼麾下的降将,其后又永镇南阳,所立功勋比之秦叔宝、尉迟恭、程知节等人自是远不能相比,更不要说同房玄龄这等唐太宗的左膀右臂相提并论了。
拿房遗玉的二兄房遗爱做例,虽说他弃文从武,可凭借房玄龄的权势地位,只若房遗爱行了冠礼,朝廷便会马上给他安排个合适职位,使其为大唐效力。
然而伍元却是享受不到这等待遇,他若要从军,也只得前往军部登记,或是拜托秦叔宝、尉迟恭这些与其父有旧的老将,寻关系为伍元安置个职务。
虽说以伍元的本领,若要寻得上司器重,且对其委以重任,其实不难。但伍元生来心气高傲,与李高明、李惠褒那兄弟二人甚至如出一辙,极难与他人和平共处。
除非是那种能力本事俱佳之人,伍元才肯与之倾心结交,但若伍元所分配部队的上司本事尚不如他,他必然会心生异样,甚至不肯诚心为其效力。
然而房遗玉与他的关系却是不同,虽说房遗玉只是一介女流,但他二人相交已过半载。
在这大半载里,伍元武艺上对房遗玉是屡战屡败;击鞠队明明是他所创建,如今那些队员们却皆对房遗玉马首是瞻;谈及兵法谋略,房遗玉同样远胜于他。
从二人相识以来,房遗玉所展现出的个人能力远超伍元,伍元自是对房遗玉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以伍元才宁肯在房遗玉麾下做个马前卒,也不愿去那些本事尚不如他的将校手下当都尉。
见伍元不似玩笑,房遗玉颔首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若妹子能手握兵权,自将拉你入伙这事放在首位。”
二人心中虽各有理想,却是一条道上的人,随后笑着道别,各做准备去了。
房遗玉当日归家,只是稍作准备,便已动身前往房玄龄封地,随行之人的且有房府老管家房元明,以及二十有余的随从侍卫!
房遗玉与房元明并骑前行,房遗玉路上自觉无聊,便向旁侧问道:“房爷爷,爹爹的封地在魏国何处?”
房元明自七岁起,便在历城房氏充作家丁,可算上是历城房氏中最年长的一辈人。
在房玄龄少年时,房元明已被房遗玉的祖父房彦谦,提拔成了历城房氏的大管家,一直追随房玄龄东奔西走,做至如今。
他已为房家效力超过七十载,便是房玄龄和卢氏对房元明也要恭敬称上一句房老,故而房家三兄妹皆视其为祖父。
房元明呵呵笑道:“在兖州境内,也就是曲阜那一块地方,离咱老家历城也不远!”
房遗玉闻言桃眸一亮,大喜道:“曲阜可是千古宝地呀!在遗玉印象之中,那可是儒家圣地,不但土壤肥沃,更是才俊广聚之地,自古便有曲阜多英才一说。”
房元明颔首赞叹:“陛下对老爷视之甚重,封地自是不差!”
房遗玉很想知晓房玄龄以往的事迹,便恳求房元明讲给她听,房元明也觉路途困闷,便为房遗玉讲起了房玄龄加入秦王府之后的事情。
史上对房玄龄的记载虽然详尽,但他毕竟身为谋臣,诸多诡计暗谋是不能记于史书的,所以从房元明口中道出的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足令房遗玉听得有滋有味。
二人谈笑的工夫,一行已出潼关,此时正值晌午,烈阳高挂。
房遗玉见房元明的体力似有不支,见近处刚巧有个歇脚的凉棚,便对房元明笑道:“房爷爷,遗玉体力不支,有些乏了,不若我们去那处凉棚歇歇?”
房元明闻言会心一笑:“大小姐有心关照老夫,老夫岂有不从之理。”
房遗玉便命随行侍卫牵马喂食,而她则与房元明朝凉棚处走去。
时过午时,凉棚下的十数张大桌几已坐满过客,既有往来的商队,也有即将远行的异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