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海上浮尸
武曌这般一想,心中再难平静,可这事又不好当面道歉,只得憋在心里,见房遗玉孤身站在船头,本想上前说下歉意,可见房遗玉嘴上叫她,却不肯回身看她,还当自己真的耽搁了房遗玉的大事,惹其厌恶,看都不愿看她了,泪水当即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武曌本就是个女强人,能够承受极大压力,纵然是在绝境之下也能直面一切,哪怕天崩地裂也是无所畏惧,可再强的人也有弱点,武曌才智近妖,不亚于朝中俊杰,可唯独面对房遗玉的时候,却是什么法子都没的。
房遗玉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女子抽泣的声响,猛地回身,只见武曌眼眶微红,其中隐隐噙着泪珠,正如梨花带雨,惹人怜惜,不禁纳闷道:“这是怎么了?”
她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
当下的局势正如一滩死水,水下有什么都不知,隐太子余党藏在何处更是不知。
房遗玉此前的关键在于鲁豹,在于那些前去营救鲁豹的乱党,他们定是核心人员,从其口中才能得知真正线索,至于旁的计划都在探索阶段,所以在收到陈侠步的回禀之前,她并不是那么很急。
虽说此番意外破坏了她的先前计划,会给她造成不小的麻烦,但相较大局而言,却是无关紧要。
武曌那头回应道:“曌儿先前不知这游船还去余杭,现在误了遗——房兄大事,真是抱歉!”
武曌怕被旁人听到,刻意压着声音,只是眼眶里的泪珠却是止不住的滚滚落下。
房遗玉听闻此言,也知武曌为何如此,见她懊恼悔恨,也是怜惜的很,压低声响回道:“曌儿勿要介怀,你想多了!”
武曌只当房遗玉是在安慰她,始终苦着个脸,泪水虽说止住,情绪却难恢复过来。
房遗玉继续安慰道:“不瞒你说,这改变行程确实有些麻烦,但余杭本就是我要调查的去处之一,现在不过是将时间提前,倒也并无不可,你还不知我的能耐?若真是迫在眉睫的事,以我的本事,只要略施小计,逼这游船靠岸还不是轻而易举?”
武曌想想也是,这才好受不少,见房遗玉面上挂着玩味的笑意,显然是有取笑的意思,想着她先前那急的要死的表情,登时羞的不行,俏脸通红一片。
房遗玉见武曌这般在意她,心中也是感动的很,从袖中抽出一块丝帕递给了武曌,柔声道:“擦擦吧!都哭丑了!”
武曌感受着房遗玉的这份温柔,接过丝帕怪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武曌抹去眼水,赌气似得去了船头,心下却是美美的,将丝帕握于手中揉搓,
忽地,武曌面色一变,只听她失声道:“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竟飘着十几个人,确切来说是十几具尸身!
“啊——”
随着那些尸身的出现,船上这些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文人才子尽是惊呼出声,胆小者纷纷呕吐,胆大之人则来到船头眺望。
武曌还是头回遇到这种场面,面上僵硬,身子朝房遗玉的身上靠靠,似乎只有待在她的身侧才能确保安全。
孟娇和风毅等人也闻讯赶来,风毅表情严肃,瞄了眼房遗玉和武曌,相较海上浮尸,他更在意房遗玉和武曌先前的交谈。
“将船停下,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房遗玉冷静的下着命令。
别看房遗玉身为女子,年岁不高,却也已是统御两万兵马的将军,这两年领军生涯,经过这几年的出生入死,培养出了一种强于男子的气度,话一出口便让人难以反驳。
孟娇想都没想,直接吩咐下去,直到命令下达完毕,她才醒悟过来,面色古怪的看了眼房遗玉,纳闷她怎么会本能的听从命令,但她也有心探查经过,故而没再多言。
房遗玉转身来至船侧,寻了条麻绳,随手打了个结,用力一抛,麻绳便如箭矢一般,飞窜出去,按说麻绳的轻巧压根扛不过海水的浮力,可经房遗玉这一抛,麻绳竟深入水中,精准的圈住了一具浮尸的脖颈。
旁人不明所以,不知此招神妙,可风毅身怀绝技,怎能看不出其中道道?眸中已是震撼之色,心说:“早听人说房武的功夫如何高强,没想到恐怖如斯,我竟远不能及——”
风毅文武双全,虽说文不及孟娇,武不过黄知涛,可却均能位列江南年轻一代三甲,文武双全于江南无人能及,也正是因此,才一直让他自视甚高,可现在遇上房遗玉,那文武两道的成就尽是让他拍马难及,心中嫉恨也是在所难免,现在见‘房武’和武曌这般亲昵,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房遗玉已将那具尸身扯了上来。
那尸身岁数应在四旬许间,身子光着,连亵衣亵裤都没,脖颈处被人用刀子割开一条缝隙。
见这人如此模样,船上的孟娇、武曌以及一些丫鬟尽是将头别了过去,有些难为情。
房遗玉倒是无所谓,对其伤口检查一番,见这人伤口处还存着丝丝鲜血,还未流干,沉声道:“死亡时间应该还不到半个时辰,凶手还在近处!”
房遗玉话音刚落,就听吴应凯惊叫一声:“这人是,这人好像是——崔管事?”
房遗玉追问道:“吴兄认识此人?”
吴应凯正要应答,可想起发问之人是房遗玉,不禁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几日前刚被房遗玉羞辱一通,心眼比针眼还小的他,早就将房遗玉视之生死仇敌,对于房遗玉的询问,自是理都不理。
房遗玉也懒得和他这种小人计较,没再问他。
孟娇听吴应凯说是崔管事,也是一惊,强忍恶心,近前瞧着尸体面貌,而后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面色更为苍白,倒退几步:“还真是他?”
房遗玉心里纳闷:“谁是崔管事,你们孟家的管事?”
孟娇摇头回道:“不是,是潘家的管事,在潘家颇有地位,很有手段,我孟家与潘家是世交,没少见他,只是不知他怎么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