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狡辩!”陈老爷气得大叫,“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当你们夫妻是对老实的。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看走眼了!”
李二抬头正要说话,但却被苏染给抢先了一步。
“陈老爷您的话我们听不懂。”苏染轻轻细细的开口,“我们的兔子,从开始养就一直都是直供给您家的酒楼的。后来还是稍稍多出来一点,才分出来卖给钱嫂子他们,但这事也都是经过了您的准许的。至于白兔,这方圆十里,除了您家有还有谁能买得起?而且每年我们家里培育了多少白兔,你们不是都知道吗?除了留几只白兔配种外,其他的我们都交给你们了。年前不还是陈公子亲自去我家抱的兔子?”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偷偷的私藏兔子?”陈老爷没好气的说。
苏染扯扯嘴角。“陈老爷您是乌山镇最厉害的人了,我们夫妻就是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我们哪有那个胆子骗你们?而且,我们私藏兔子能干什么?自己煮了吃吗?”
“可是,为什么我却听人说,就在今年年初三的时候,你们夫妻带了一个外人回家,第二天还送了他一对兔子?”陈老爷幽幽的发问。
终于,他把话题给转移到了正题上。
苏染心里也一阵发寒——果然,就算陈老爷父子离开了镇上,这对父子也没有放过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没有逃过这对父子的眼睛!苏染握紧拳头。
“原来这事陈老爷您也知道了。”她轻轻点头,“其实这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人,去年今年都看到县里有人家里有了白兔,他就喜欢小兔子,然后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知道了兔子是我家养出来的,就捧着几个铜板死活要来我们这里买。可是,我家的白兔都是只给你们家的,所以我们拒绝了,他当时都哭了!可是就算他哭,我们也没有答应他。当时这事闹得不小,村里不少人都看到了,不信您可以去找人来问。”
“可你终究还是送了他一对兔子!”陈老爷咬牙切齿的说。
“没错,可我送的是杂毛兔,这一点村里人也都看到了。”苏染继续点头,“大过年的,有人就跑来我家又哭又闹,这总不是个事。我们的新房子才刚盖起来就已经被人闹过一次了,这还没过两个月,就又有人来闹,真是糟心得不行。我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才无奈的抓了两只兔子去堵他的嘴。这事我们虽然没有事先得过陈老爷您的准许,可是以您一惯的性子,两只杂毛兔而已,以前村里人也来朝我们要过不少,那我们再捉两只送给人做年礼也没关系吧?”
她说得有理有据的,倒叫陈老爷不好发作了。
只是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你确定你只是送了两只杂毛兔?我明明记得,年前我儿去取兔子的时候,还看到又几只浑身上下都白了大半的兔子来着。”
他还好意思提这个!
想起这件事,苏染心里就更来气了。
她悄悄深吸了口气。“陈老爷您应该知道,我家的白兔也是用杂毛兔一代一代杂交出来的。所以直到现在,白兔的质量还不稳定,每一窝白兔生出来的小兔子里头能有两三只纯白的就不错了。而且白兔量少,又不是用来做肉兔的,我们都不敢随便让它们生小兔子,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们手头也就只留了两只纯白的大兔子,其他的小兔子只要生下来了,就都给你们了。至于其他的杂毛的,就像年前陈公子去取兔子的时候看到的一样,纯白的都给你们了,但其他的我们都已经当着陈公子的面杀掉了。这些都是陈公子亲眼看到的!“
陈老爷还板着张脸不说话。
苏染该说的都说了,也就低着头不再吭声。
陈公子想了想,他就把头点了点。“爹,她说的是真的。”
而且,生怕苏染偷偷藏了小白兔在自己家里,他还带着人把兔子窝、还有苏染家里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多余的白兔子留存了,他才走了。
这两年他们一直小心的盯着他们家,按道理说,苏染他们没机会留下小兔子再给别人。更何况那还是在他们刚抱走小兔子后没几天的时候!
陈老爷听到这些,他才重重的出了口气。
“这么说,真的不是你们?”听他的口气,分明还是不大愿意相信。
苏染摇头。“真不是。”
“你们最好没有撒谎!”陈老爷冷喝,脸色依然阴沉沉的。
苏染抿抿唇。李二这个时候才又沉沉开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说,省城那边也已经有人养出了白兔子吗?”
“这个和你们没关系!”陈老爷猛地一声高喝,人已经站了起来,“好了,既然事情和你们没关系,那你们可以走了!”
话刚说完,他就扭过头,看都不看苏染两个人了。
陈公子站在一旁,他赶紧捧起一杯茶递给陈老爷。“爹,您喝口茶消消气。”
陈老爷却一把把杯子给推开。“我不喝!气都气饱了,谁还喝得下去这个茶?”
陈公子身体一僵,赶紧就把茶杯给放下了。
看着这对父子这样,苏染和李二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夫妻俩就赶紧和陈老爷道了个别,就双双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这对夫妻俩走远了,陈老爷才又冷冷抬起眼:“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公子立即就撩起衣摆在陈老爷跟前跪下了。“孩儿没用,请爹责罚!”
“你……哎!”陈老爷长叹了口气,“这事当然怪你!这几年我好生供你读书,家事什么的都叫你插手得少,就是为了让你好生精进,心思别被外物给打扰了。结果你瞧瞧你,这几年下来你都给我读了些什么东西?我还当你这次去考举人是十拿九稳的事呢!”
顿一顿,他又叹了更长的一口气。
“不过,再深究一下,这也不能全怪你,主要问题还是出在那个徐公子身上!”说起那个徐公子,陈老爷都不禁咬牙,“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当众把你我给诋毁得脸面都快挂不住了!这也就算了,他还偏偏选在你要进考场的前一天对你说这些话,那不是明摆着想害得你精神不济、无心应考吗?”
“但是!”转念又一想,他又想骂儿子了,“你也是,心念怎么就这么不坚定?才被人说了几句,就连试卷都做不好了?真正做大事的人,那是要泰山崩于前都不改其色的!”
陈公子被骂得满头包。
可是现在他也只能乖乖低头认错。“爹您教训得是,孩儿还是太年轻了,这次又叫您失望了。”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继续好生准备,三年后再考吧!”陈老爷无奈的摇摇头,思绪就又转移到了苏染夫妻俩身上,“刚才那对夫妻的表现你都看在眼里了,你觉得怎么样?这事到底是不是他们做的?”
“应该不是。”陈公子斟酌了一下,才轻轻摇头,“孩儿这么说,不止是因为他们自己的说辞。而且,今天爹您特地在这里见他们,不就是为了抢先一步镇住他们吗?那个女人都已经快被吓懵了!再加上爹您的气势,她哪还能扛得住?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要还能说谎,那她可就不是一般人!”
陈老爷沉着张脸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么说的话,那就真是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巴结上了徐家?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而且,如果真有人也养出了白兔子,那咱们的一大优势又没了!”陈公子也补充道。
陈老爷定定点头。
他马上就抬起头:“这样,回头你再去催催他们,再多养几只白兔出来。咱们务必要抓紧最后的机会,能抓住多少好处是多少好处!”
“好嘞,这个爹您只管交给我去办,我保管把事情都给办得漂漂亮亮的!”陈公子连忙应下了。
陈老爷就摆摆手叫他下去了。
等儿子走了,陈老爷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这事真和他们没关系?真没关系吗?可为什么我这颗心就是放不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