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一眼哑姑,厮苦恼地摇摇头,不像啊,这姑娘模样眉清目秀的,身姿纤细苗条的,看着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难道会是骗子?一都不像啊,难道世上真有这样动人的骗子?
但是他又头,骗子又不会写在脸上,女子做骗子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不是骗子就不会问这些无聊的闲事了。
他梗着脖子干脆不理睬。
“这孩子——”哑姑轻轻笑,“脾气还挺拧啊——”
厮再次回头,狠着心肠狠狠瞪一眼那个蓝色衣衫的女子,心里果然是骗子,真不要脸,自己才有多大呢,还敢称我孩子,好像你已经七老八十了——哎,这女子也就十来岁年纪吧,难道这世上有十来岁已经做了骗子而且还做得这么逼真的?
兰草又在衣袖里摸索,“要是我再加一银子呢,你就会好好跟我们奶奶话了是吧?”
果然摸出一颗碎银子。
厮见了银子心里一动,头,“我家老爷家教不是一般的严,少奶奶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吭。”
“这不就行了吧,瞧你为难的——”那个蓝衣的女子淡淡笑道。
哑姑果然把一碎银子又塞进他手里。
这么容易就又挣到了银子?仅仅是一句话?
厮觉得好运气来得太突然,他晕晕乎乎的。
“既然是专看妇产的郎中,又是女的,阿郎你快带去你媳妇屋里看看吧——”一个老人出来站在门口,给儿子吩咐。
果然厮调头,带了哑姑等人就往另一个屋子里走。
“不,我们得先去你家老爷的客厅坐坐。”身后一个声音忽然道。
厮讶然,马老爷吃惊,那个叫阿郎的伙子也抬起了头。
他们身后的几个下人也都好奇地纷纷看过来。
只是三个女子,年纪相仿,都在十二三岁的样子,前面那个穿一身翠绿衣衫,后面一个红衣一个蓝衣。
三个人似乎都弱不禁风,俏生生怯生生立在那里。
“咦,这不是那个刚和包打听来过的女子吗?你怎么又来了?我早过,不买也不租,我们家里都焦头烂额了,你就不要再来添乱了好不好。”
马掌柜瞅着深儿,口气厌烦,无奈。
深儿赶紧赔笑:“马掌柜您错了,我们这次来不谈买卖,只想为您儿媳妇看病。”抬手指指身后,“这是我家奶奶,擅长诊治妇产病,专门为看病而来。”
马掌柜草草打量一眼三个女子,尤其多看了一眼那个蓝衣衫的女子,马上就摇摇头,责怪地看一眼厮,“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们府里需要郎中是真的,可你也不能把什么人都让进家门吧,明明是一群孩子胡闹,你却郑重其事地跑来给我。快快都送走吧,我这里还忙呢,没时间跟你们瞎扯。”
转身就要进屋。
厮吓得直吐舌头,不敢吭声。
“儿横产有很多原因导致,最常见的就是胎位不正,既然你家媳妇已经确诊为胎位不正,临盆之前进行胎位调整是最有效的办法,如果马上就要生产已经来不及调整,我也有办法救治——只是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我们走人就是。兰草深儿,我们走。”
哑姑清清楚楚地道。
声音平稳,和缓,不急不躁,永远都很笃定。
阿郎伸手拦住了去路,看向他父亲,“爹爹,这姑娘的不错,和那些郎中的一模一样,可是那些郎中都临盆期限近了,他们已经没有办法调整胎位了,只有这位姑娘能治,那么我们何尝不试试呢?”
“如果尝试失败,我们不收一份诊金,你们拿棒子把我们赶出马家门就是。”哑姑淡淡追加一句。
哦,竟然敢夸这么大的海口?
马掌柜看一眼儿子,再看看眼前的姑娘,确实只是几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可是那语气,那神态,竟然那么镇静,似乎一都不像孩子在胡闹,也不像头脑发烧给自己找不痛快。
马掌柜头,“那就客厅里请吧,阿郎吩咐人茶水伺候。”
哑姑带头,三个姑娘施施然迈步进门。
马掌柜乘机留心,发现她们的举止始终显得十分得体,一毛病都挑不出来,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和严肃。
落座后哑姑开门见山,“找一盘棋来,我要和马掌柜下棋。”
下棋?现在吃惊的不仅仅是马氏父子,深儿也吃惊不,只有兰草倒是镇静,始终含笑,望着马家阿郎施礼,“还请马公子去准备棋局吧,我们时间要紧,下完了还有别的事儿去干,不能一直逗留这里。”
马掌柜把一声“儿胡闹”压进嗓门,吩咐儿子去准备,心里现在这可是在我们家,不管你女子想玩什么把戏,我老头子陪着就是,最后我看你给我如何交代?
棋盘很快摆好。
哑姑毫不客气,坐过去拿起白子,笑眯眯看着马掌柜,“请吧——”
一场厮杀就这样展开了。
本来马掌柜心不在焉只想着尽快摸清这女子的意图,可是她始终稳稳端坐,一副一头扎进棋局就沉溺其中的样子,马掌柜不由得也跟着她认真起来,两个人慢腾腾地敲着棋子。
一名妇女急匆匆穿过庭院,问阿郎:“你爹呢?你媳妇肚子隐隐有痛意了,是不是要生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愁死人了。”
阿郎一脸焦虑,摇摇头,“下棋呢。”
妇女脸色大变,“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有心思下棋?我们马家世代单传,好不容易媳妇怀了孩子,这要是不能平平顺顺地生下来,我可怎么活呀?”
嘴里这么抱怨,却终究没有勇气闯进去打搅丈夫,又匆匆回去看媳妇了。
“啪——”哑姑将一个棋子闲闲地敲下去,抬头扫一眼屋内,“叫你家媳妇倒茶来吧,好渴。”
马掌柜差愤怒骂人,你什么东西,竟然敢使唤我家媳妇?而且那是个即将临盆的少奶奶。
他愤怒的目光碰上了对面女子那淡淡散散清澈如水的目光,不知为何,跟这样的目光一接触,马掌柜暴躁的心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好像有一盏清凌凌的水慢慢洒在了他热火一般的心里,火气自己发不起来,相反不自禁地凉下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