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米长的渔网,又深深地陷在冰冷的河面下,上面又在不断地结冰,要把这样的网完全拖出冰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嗨哟——嗨哟——”汉子们在齐声吆喝。
“驾——驾——”骡马在鞭影下快步走着,一圈又一圈。
吱嘎嘎——绞盘越来越紧,木桩上密密麻麻缠了一大圈绳子。
渔网正在一被拖出来。
“哇——看这沉重的样子,肯定是满满一网好东西呢——”经验丰富的老人在满含喜悦地预测。
“暖河的馈赠,真是老太爷看我们可怜要好好地犒赏我们了——”
“不对,是鱼神开恩啊——”
“这立木桩,用绞盘,套牲口的办法,看样子还真是有用啊,明显节省了大家的力气,这办法是鱼王想出来的?还是和这个女子有关?”几位老者捻着胡须笑眯眯瞅着议论。
“不知道,只要对我们捕鱼有用就是好办法。”
“要真有用以后我们捕鱼就轻松多了。”
大家满怀期盼的目光齐刷刷瞅着那渐渐露出冰眼的网绳。
忽然一匹骡子骤然嘶鸣一声,脚下打滑,站立不稳,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其它牲口受惊不再围着木桩转圈,开始集体观望、后退,乱纷纷往旁边扯。
冰上本来就很难控制,这一慌乱,场面失控了。
绞盘停止转动,发出吱嘎嘎的巨响。
“加油啊——”汉子们一起喊。
“兄弟们,撑住——不能后退——”鱼王挥舞着彩旗,高亢的声音刺穿了冷冰冰的寒风。
一直默默无声的长安忽然一把抓住了身边哑姑的衣襟,紧紧撕扯着,嘴里发出惊恐的呕呕声。
又要滑网了,看来用牲口还是没用啊。
鱼王的脸色严峻,步态沉重,虽然还在坚持喊着叫大家加油,但是谁都从那声音里听出了疲惫和无奈。
渔网在快速后撤,¥¥¥¥,m.∨.co♂m携带起冰眼边上的冰渣子,白花花乱纷纷,漫天飞舞。
今天滑网,今晚又是一场夜祭,自己又要去冰下的寒流里浸泡几个时辰。
鱼王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虽然在表面上一直装作自己很强壮不畏严寒,其实只有自己知道,这一趟一趟下去有多苦。
这时候那匹栽倒的骡子忽然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是匹倔强的牲口,一爬起来就瘸着腿子往前冲,牲口们的恐慌情绪顿时稳下来了,大家拧成一股力绕着木桩子继续前行。
后退的大网被扯住了,停止后退。
被绳子倒拖着正无奈的队伍顿时精神一振,鱼王抓住时机高喊加油。
汉子们齐刷刷往前奔。
几十股绳子重新绷紧了往前走。
渔网重新从冰眼里被一拖出。
出来了,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哑姑抬手摸摸长安的秀发,眼里发出一抹欣慰的淡笑。
那面巨大无比的网,真的被全部拖出来了,长长地丢在冰面上。
渔网里,白花花黑压压鼓囊囊,全是鱼,是热腾腾活生生的鱼,整个网都在挣扎、抖动,在跳荡。
大大的鱼儿不甘心就这样就擒,在拼死做着挣扎。
“哇,大丰收——从来没有见过的大丰收!”
渔民们的声音里满是喜悦,暂短的惊诧和沉默之后,大家沸腾了,欢呼着,跳跃着,奔上去查看。
每一张带着汗水的脸上都显出满足的笑容。
“谢谢你——你你为我们这一带的老百姓送钱来了——现在我信了——”鱼王含笑,大声。
渔网顺利起出来,自有鱼头指挥大家分拣分配,他需要去下一个冰眼指挥下一场捕捞,临走不忘赶过来,跟这女子道一声谢。
在这高大的男子面前,哑姑显得那么,那么柔弱,但是她没有后退,直挺挺站在原地,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伸到鱼王面前。
鱼王一愣,随即醒悟,也伸出一只手来。
手毫不扭捏,和大手握在一起。
握手是一种礼节。
可是鱼王他不知道,他们这个时代没有握手这一。
他只是遵从着这女子的召唤,很自然地就配合了她,但是他不知道刚刚交往的男女,握手只是轻轻一下,表示敬意到了就是;他很紧地攥住了这只手,简直要把这柔软无骨的手给捏碎在手心里。
哑姑硬硬撑着。
早就预料到这鲁莽汉子不会那么温柔,果然。
可是他已经松开了,双目紧紧盯住面前那对亮灿灿的眼睛,粲然一笑,“我先忙去了——”
已经大踏步走了。
目送那身影远去,忽然心里有些空,似乎他带走了什么。
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是喜欢上他了?
她轻轻摇头,苦笑,不会吧,人家是有家之人,比我又大了不少,从生理上存在差距,还是算了吧,少招惹这无名的烦恼。
甩甩头,极力抛开。
随着天色一黑下来,暖河上的渔网一个接一个被起出来。
那几匹牲口早就累垮了,早有人牵回去换了新的来。
木桩子不动,轮到那个冰眼,根据远近距离调整一下绳子就是,然后驱赶牲口,加上人力共同努力,拉上来一网又一网的鱼。
收获不错,几乎网网不空,捞上来好多肥美的大鱼。
看着眼前的渔夫们笑呵呵启网、分鱼,男女老少往家里运送渔产,似乎那真实的笑容感染了每一个人,就连柳万也乐呵呵的,跑到这里看看鱼儿,又到哪里摸摸大鱼,也跟着渔夫学习认识不同的鱼种。
“呀——胶鱼——”有人忽然高喊。
惊喜的喊声顿时吸引来大片的人,“真的是胶鱼啊?我们很多年都没有捞上来胶鱼了——”
鱼王也跑过来观看。
这一开头,紧接着好几个人也大喊自己捡出了胶鱼。
胶鱼,这个神奇的字眼儿,似乎这一刻变得常见普通起来。
“谁家捡出了胶鱼就属于谁家,拿去卖吧,卖给久香居,那里专门做白玉骨,估计他们开的鱼价不会太低。”鱼王笑呵呵冲他治下的臣民们喊。
“为什么要低价卖给别人?你这是把人参当萝卜卖你知道吗?”
哑姑在身后轻轻。
鱼王一怔,回过头,看一眼这女子,忽然笑了,他现在对这女子除了信任,还有敬佩呢。
“那你,该怎么卖,才能卖出人参价?”
“这就是我要为你们送钱的方式——所有的胶鱼都不要外卖,你高价收购,然后我们加工,到时候将是白玉骨的十倍的价格。”
到底是鱼王,就算不常吃白玉骨,但也知道白玉骨的价位在什么档次。
“哦?”
深感意外,眼里闪出惊喜和疑惑。
真的,能卖那么贵吗?
“只要你肯配合。我们好好合作。当然,到时候收益三七开。”
女子一脸淡定,声音也轻灵得梦幻一般。
鱼王赶紧顺话往前赶,“好好好,我答应,只要真能卖出好价钱,三七开我完全答应,你七,我们三,我完全同意。”
大大的风帽里露出冻得红彤彤的脸儿,嘴角浅浅一抿,似乎在笑,却又一本正经,“不,你们七,我三。”
(新的一月快乐,爱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