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上面些微的着急。她身边和公主身边的几个嬷嬷互相的对着眼神,基本上也了解了皇后的心思。
这些嬷嬷们天天揣摩主子们,主子们有什么想法,她们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
互相的用眼神交流着,看看什么时候能出声,请公主出去。公主毕竟才十四岁,最好还是和外面的姑娘们在一块儿,这样即便是说了些不合适的话,也有回旋的余地。
越绣宁跟行礼的夫人们说着话,也注意到了上面皇后和公主的神情。
皇后是略微的烦躁着急,一个劲的用眼神示意公主的嬷嬷,让她领公主出去。
让越绣宁觉着有点奇怪,皇后想让公主出去,为什么不直接说?她当母亲的直接说,公主还能不听?
不过一转念马上想到了。公主还真的有可能不听。
皇后是公主亲生的娘,公主如此的刻薄,还一定要表现出来,皇后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即便是公主,这种性格也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的好处。
皇后在后宫浸淫多年,这个道理不会不懂。但她为什么不教一教她自己的女儿?
公主又是怎么养成如此嚣张刻薄的性格?对自己这个皇长孙妃都如此的嚣张,可见平常对别人更如何的跋扈了。
皇后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除非是她说的什么,公主已经不听了。让公主能养成如此嚣张跋扈性格的,估计也就只有皇上的宠爱了吧。
越绣宁看了看这位公主。
藕荷色镶边紫色绣花交领襦衫,云雪缎大红色绣云纹齐腰儒裙,梳着单螺髻,头上戴着一支明金玉兰飞蝶步摇,蝴蝶的翅膀总是颤巍巍的抖动着。
脸蛋长得有五六分像皇后,眼睛倒是略长,单眼皮,眼神中总带着一种仿佛是冷笑一般的神情,仿佛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放在眼里,有种鸟瞰众生的轻蔑感。
皇家是世上最高贵的人家,自然可以鸟瞰众生。不过,越是这种更高位更尊贵的身份,从小就已经是高高在上了,那么到了十几岁之后,应该已经习惯了,应该有些深度了,不会将这种蔑视表露在脸上,因为那样会有种很轻浮的感觉。
但怜裳公主目前还没有这种深度,半点沉稳持重都没有,即便说话的语气中想要做出持重的调调来,但因为说出来的都是尖酸刻薄的话,反倒让她显得更加的肤浅。
大约是看到了嬷嬷的暗示,公主自己估计也在这满屋子妇人的地方待不住,鼻子里总觉着有股怪怪的味道,熏得她难受。就在大家还行礼的时候,公主站了起来,径自的给皇后福身:“母后,还是外面清静,女儿便去外面玩了。”
皇后笑着点头:“去吧。”似乎松了口气。
屋里的人才坐下的马上又站起来,行礼的,弓腰的,让路的,将公主恭送了出去。
忙乱了一阵子。
越绣宁也站起身来恭送,等公主出去了这才坐下。
刚坐下,便有两个妇人进来了,一个年轻些,和那位之前的玉侧妃年纪差不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另一个年老一些,看起来已经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两人进来拜见皇后,然后过来见过皇长孙妃。
这两位就是二皇子的侧妃,年老的那个姓张,张侧妃无子无女,不过她父亲是镇国公,妹妹是已经过世的二皇子妃,所以她的地位还是很牢固的。
另一个应该就是顶替了玉侧妃位置的那位侧妃了,姓褚,褚侧妃出身不高,父亲不过是太常寺的一名小吏而已,直到自己的女儿成为了二皇子的侧妃,他才跟着水涨船高,升了官,现在是礼部侍郎。
寒暄行礼了一阵子,这才坐下了,皇后笑着问道:“本宫听说,皇上是派德公公来宣旨的?德公公老迈,腿脚也不灵便了,皇上可怜他服侍了一辈子,这几年也很少派他出来,想不到今天倒想起叫他跑一趟。”
张侧妃和褚侧妃就忙道:“正是。”
张侧妃多说了一句:“二皇子这些年至敬至孝,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皇上到底就这么一个老儿子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皇后端起杯子喝茶,嘴角勾起来带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越绣宁却能听得出来,张侧妃这句话明显挑衅自己的意思。张侧妃的妹妹原本是二皇子的正妃,她们的父亲是镇国公,她自己嫁给二皇子多年了,在府里的地位自然是可以比肩正妃的。
二皇子是皇长孙的叔叔,这位比肩正妃的侧妃便自居是皇长孙妃的长辈,顺着皇后娘娘的话,来说些刺激皇长孙妃的话,显然是因为她自己带着一股不服气罢了。
二皇子明明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了,明明是守着皇上多年了,为什么就是不封太子?十几年过去了,居然还能找到先太子的遗孤,居然大张旗鼓的接了回来,如此的厚待。
二皇子能忍的了,甚至在自己生辰的时候还笑嘻嘻的请皇侄前来赴宴,张侧妃却忍不了,当头就给了皇长孙妃一个下马威。
越绣宁笑着喝茶,就装没听出来。
越是张侧妃这样的,反而越没什么威胁,心里怎么想的脸上就表现出来了,当然她自己也算是有一定的根基,可以说一些话做一些事,让在座的夫人们,还有上首的皇后娘娘看看,她不是普通的侧妃,她身份不同,敢给第一次上门的皇长孙妃下马威呢。
反而是皇后,依然是从一开口就给自己设陷阱,能引出来张侧妃这番话,不就是她说的,什么德公公这几年腿脚不灵便皇上体恤他所以不派他出来传旨引起的?
谁不知道,德公公几个月前才跑了一趟长安城传旨呢。腿脚不灵便还能跑那么远?
真的是句句都带着陷阱。
越绣宁将茶杯放下,看了皇后身边的安嫔一眼。
刚刚进门行礼的时候越绣宁便一眼看见安嫔了,当时心里头着实的很吃惊,安嫔缩在皇后的身后躬身立着,就和寻常侍妾一样。
越绣宁吃惊的是,她怎么来了?不太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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