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跟他的那点情分,早就在当初走投无路去求他救四儿子的时候断了。
当年如果不是她临时反悔,改嫁他人,他又怎么会一时间成了众人的笑柄?
“母亲?”大老爷不懂母亲想到了什么,只是觉得她此时的表情太过悲伤。
段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坚毅,先前的软弱跟悲伤,就像是他方才出现的错觉一般。
一个时辰后,大老爷捧着手里的一个匣子,匆匆忙忙往外走。
段黎今个下工早,他在酒坊用凉水胡乱的冲了个澡后就着急忙慌的赶去集市,在这干活的,大多数都是附近身强力壮的,段黎的身份,没人知晓。
当初管事的把他带来,只说他是新聘的大师傅,让大家多多听他的话。
本来大家干的好好的,突然有个人,还是比他们都年轻的人空降下来,压在了他们头上,这些人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一开始没少给他穿小鞋。
可后来他们才知道,人家进来走的不是后门,是实打实的,有这个本事!
一时间也都跟他打成了一片。
此时见他跟个猴儿似得洗澡换衣裳,知道他又要去城里找他那个相好的了,一时间都说着荤话打趣他。
段黎也不恼,心道,等我把人娶到手里了,一定要把人带到你们面前,让你们好好看看我媳妇长得那勾人样,让你们羡慕死!
他在众人的嬉笑声中上了驴车走了。
段黎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半路,跟自个老爹撞上。
自家的马车就停在他面前三步之遥,他尴尬的挠挠头,最后还是打算上前打招呼。
不一会,马车上他家老子就跳了下来。
段大老爷看着自己儿子这会皮肤晒得黝黑,还一身乡下人打扮,险些没被气死,他指着他一阵好之后,才捂着胸口道,“你要是闹够了,就快些给我滚回家去。”
段黎脸上的那点笑意也没了,他可没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被打了一顿撵出来的。
他这段时日做的成绩,这么辛苦的证明自己,想必再他们眼里,只是一场不懂事的反抗吧?
“爹,滚回去大概是不可能了,我还没闯出来名堂,我是不会回去的!”
段大老爷有要发怒,车夫一下子拦住了他,好声好气的劝解着,“老爷,这是在外面呢,给大少爷留点面子,还有咱们还有要事要办呢,大少爷的事先缓缓吧。”
段大老爷想了想三弟的事情不容耽搁,这才收回了手。
“你爱在外面自生自灭,就由着你,有本事你这一辈子也不回去!”说罢,他就钻到了马车里,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意料之中的冲突没迎来,段黎倒是有些疑惑了,见车夫给他行礼之后就要走,他忙拉住车夫的胳膊,低声道,“是府上出什么事了吗?”
车夫对面前段家大少爷,还是很恭敬的,听他询问,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段黎眉头紧皱,“你是说,三叔出事了?”他想问的更多,却被人打断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段大老爷听到俩人的交谈,故意不快的提醒。
车夫歉意的打算去拉缰绳。
段黎猛地想起什么一般,兴奋道,“爹,我知道有个好大夫,就是月莲她妹妹,她名气可大了,听人说,治好不少绝症,您看,要不我去把她找来,爹你等……”
“闭嘴!柳家人就是乡下人进城的,能有什么根基,还让小黄毛丫头来看病,你怕你三叔死的不够快还是怎么的?亏你三叔在你年幼的时候那么疼你,你怎么能……”如果说先前段老爷的怒气只有一半,现在被他这么一激就已经攀到了顶峰!
柳月莲她才多大?
今年也不过双十年华!
她年纪这么小,她那个妹妹,年龄能大到哪儿去!
就算她出生就在行医,也不到二十年,如何能跟太医院的那些头发花白的大夫相提并论!
他这儿子,只不过在外面过了一个月,已经被蒙蔽成这副模样了?
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加上这会时辰不容耽搁,怒瞪了他一眼,催促车夫快些走。
被留在原地的段黎一脸蒙圈,他又怎么了?
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柳家跟段家的事,柳月莲瞒着他,段家人也没功夫跟他解释,他这会才是真的冤枉呢!
段大老爷在周家大门外有些徘徊,不敢直接进去,他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绝对不是胆怯,而是一种敬畏,周家太显赫了,士农工商,他段家虽然是皇商,可到底是占了个商字,跟这些人是不在一个档次上的。
他不懂为何娘给了他这个匣子,让他把匣子给了周家当家人对方就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可是,他不得不照做,因为这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弟死,更不能看着母亲为此日日伤神。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跟周家的门房说了几句,在对方的不耐烦眼神中,将盒子接过,只留下一句,“各位先在这等会,小的给主人送去。”
说罢,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大门砰的一下在面前关上。
“哎!”段家的车夫有些不快,虽然你们家声望大,可段家也不是寻常人家,你进去禀告,难道都不懂把客人引到偏厅去等着?上个茶就要把你家给喝穷吗?
把人关在门外,这到哪都没这道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静的等会吧。”段老爷制止住了车夫的嘟囔,他心里何尝舒服?可这会他们是求人的一方,势必要做出些姿态的。
车夫一顿,将嘴里的抱怨咽下去了。
日头渐渐升起,门内还是没动静,就在段老爷胡思乱想的时候,大门大开。
一个老者被一个年轻人扶着,从门内出来。
他目光和善,手里还拿着一个檀木佛珠,见到他时,似乎还有点恍惚,“你是段家的大小子吧?”
段老爷不知为何,见到此人,平时对着他人的气势早就不见了,他躬身道,“是,我是,家母……”
“我知道了,走吧。”年轻时候许下的承诺,只要他活着,就该允诺。
段老爷欣喜若狂,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组织了好些话,都是在想着如果对方不答应,他该如何恳求对方,许下什么条件,可没想到他想了那么多的话,全都没派上用场!
“段老爷?”周文昌提醒。
他回神后,周文昌才道,“劳烦您带路。”
…………
周家一行人到了那边,段家的人听到动静,全都出府来迎了,为首的是一个头发早已花白的妇人,五十年未见,谁也想不到两个古稀的老人,再见会是这样的状况。
“你来了?”段老夫人看着他,眼旁带有感激。
周老爷子感慨道,“咱们都老了啊。”俩人年轻时候的种种过往,就在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中,尽数消散。
“周老太医,还请您跟我来。”段家的人主动为他引路,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娘。”
周家人进屋后,段大老爷忐忑的站在段老爷身边,他看看屋子,再看看她,十指紧紧的插在一起。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段老夫人喃喃自语,也不知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儿子。
半个时辰过去了,门大开,门内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出来。
段大老爷扶着母亲,急走上前,“怎么样?博儿他有救吗?”
周文昌看祖父面上带着几分愁绪,开口道,“情况不怎么好,前面太医开的药,我们都看了,药方开的不错……”
“可是要是不错的话,怎么会毫无用处呢?他现在滴水未进,还时不时的呕吐,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振儿!”段老夫人厉声打断他,“怎么能这般无理!”
段文振知道自己失态了,深吸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燥郁,瓮声瓮气道,“两位见谅,是我唐突了。”
“生死大关,人之常情。”
“那……”段老夫人脚下已经站不稳了,可她还强撑着,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倒下了,她这个三儿子,就真的没救了。
周家人自然知晓她想问什么。
想问是不是还有救。
周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妇人,无奈的叹息一声,“我学艺不精,可能对令郎的症状没法根治,可是我师叔是我师祖的关门弟子,这种病对她而言,想来是有拯救的法子的。”
他说罢,院内鸦雀无声。
世人只知道周老太医医术已经出神入化,可是,却没听说他有个医术更好的师叔,难道说,是对方年纪太大,轻易不肯给人看病?想想也是,周老爷子年纪都已经古稀了,他师叔,那岂不是年纪更大?
“求周太医引荐,不论对方开出什么条件,我段家绝无二话!”段文振信誓旦旦!
周文昌有几分感慨,怪不得段家如今分为东西两家,东家的散成一盘沙,江河日下,西面的这家却一直团结,生意蒸蒸日上,能许下这个重诺,看来骨肉亲情在他们心里比金钱要来的重些。
这么一来,他们厚着脸皮去求师叔帮忙,也觉得值得了。
心善淳朴之人,相处起来,总是要比贪得无厌的要好的多。
…………
“三姐,四姐,你们快来,有好些人要往咱家来呢!”虎子一路小跑进了屋子,小脑门满是汗水,自从上次他抓鸟害的柳老实从房上摔下来后,他整个人就收敛了许多。
虽说有时候还有孩童的调皮,但跟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很大的进步了。
柳宓疑惑的看了下外面,经过了以前的种种的事,她这会一听有人来了就下意识的紧张。
孙氏把他的书包摘下,帮他擦了擦汗,跟着朝外张望了一下,“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是周大哥,还有周爷爷,还有一些认不得。”虎子皱着小眉头思考了片刻,一五一十的说道。
来的是周家人,柳宓原本紧绷的精神松下了,他们来的也正好,她原本就打算一会去周府问问,看他们跟段家人有没有交情,他徒弟落到段家人手里了总得捞出来。
等门房引着那些人进来,别说是柳宓,就连段家人也吓愣在了原地。
段老夫人自然是清楚柳家人身份的,原本她不清楚这个柳家就是她所知道的柳家,可是看到柳月莲后,她心里一个咯噔,千万,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本来这次儿子们是不让她来的,可是对方既然是周家家主的师叔,他们段家又有求于人家,如果不来,怎能体现出他们段家的恭顺?
如今儿子的希望就在这个师叔的手中,她是一点都不敢冒险的。
难道说,这柳月莲的哪个长辈就是不入世的神医?
如果一会她要发难的话,那该怎么办
段老夫人此时心中忐忑,段家人何尝不是如此
柳宓跟她姐递去一个疑惑的神色,这周家跟段家怎么就掺和到一起了?而且还相伴着来了这,难道是私下已经打听到他们的纠葛了,所以这次是来讲和的?
突然一点征兆都没,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一下当下的尴尬氛围。
双方各有所思。
院内的气氛有些凝固,周文昌不知他们大眼瞪小眼是为什么,眼下病人情况还不知如何,不能浪费时间了。
“小师叔,现在有个人……”
“师叔?”
“小师叔?!”两道惊讶的声音一左一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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