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让小二上菜,趁着上菜的功夫,巧舌如簧的跟双方介绍着,柳宓看他这副模样,跟个交际花似得,后来估计被自己的念头给逗乐了,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笑罢,才惊觉场合不对,悄悄的顿住了话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正庆幸旁人没看到她这没分寸的一幕呢,就感受到斜侧面打量的眼神。
柳宓扭头,正巧跟秦淮的视线对上。
她身子一僵。
也就是在此时,薛丁的身子有意无意的,上前遮挡住了某人的视线,她匆匆收回视线。
“吃点这个,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种菌子。”薛丁用公筷给她夹了几筷子她够不着的吃食。
“你不用照顾我,你也吃。”
今个说白了,她来这的任务就是吃的,饭桌上她三姐巾帼不让须眉,明里暗里的挤兑跟不怀好意的打听,都被她滴水不露的挡回去了。
老实爹估计这种场合也参加惯了,没以前在村子里的唯唯诺诺,有时候给三姐打个马虎眼,或者是开口顺着三姐的意思重复一下。
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这饭局果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参加的。
柳宓来这也帮不上忙,就自顾自的吃东西,可是吃着吃着,总觉得对面有人一直打量着她。
她夹菜的动作慢了许多,心道,是不是自己吃的太没规矩了,所以人家来看笑话?
可她都放慢速度了,都快跟树懒一较高下了,那目光还隐隐约约的在她这个方向。
柳宓不快的抬头,朝着视线来原之地望去,这猛不丁的动作,对方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不过,也因的这一抬头,她才发现了乌龙。
原来人家并没有盯着自己,而是盯着薛丁呢。
“好好吃东西,盯着我做什么。”柳宓八卦的视线有些火热,薛丁不得已放下了筷子,虽然是抱怨的口吻,但是话里,总有几分宠溺在里面。
“不是我,是对面的那个老爷……”
柳宓朝着他努努嘴,示意他看对面那人,薛丁顺从的,朝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
那个矮胖的,快要将自己吃成个团子模样的男人,似乎没意料道薛丁真的在看他,一下子激动地把酒杯碰倒了。
这番动静,自然是引起了桌上其他人的注视,可是,这男人似乎是对其他人的眼光视若无睹,他紧张的站直身子,搓着手朝薛丁讨好道,“您是,薛少爷吧,可否还记得小的……”
薛丁放下筷子,摇头。
那人也不生气,连声道,“您每日忙的很,不记得小的那是理所应当的,可小人不敢忘了您啊,两年前,在锦州的时候……”
他分明没说什么,可柳宓敏感的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不对了,薛丁浑身紧绷,像是遇到猎人的野兽一般……
那个商人还想说什么,薛丁已经强硬的打断了他,“这位老爷一定是记错了,我两年前,可没去过什么锦州。”
这就有些尴尬了。
薛丁的口气,像是对方欠着他十万两银子一般,柳宓有点不好意思,这好歹是人家秦掌柜苦心组织的,他这脾气来的快,又让客人下不来台,这不是不给秦掌柜面儿吗。
她扯了扯薛丁的袖子,面带不赞同。
好在对面那人极其识趣,见薛丁不快,他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自己额头,“看我这记性,是我记岔了,来来来,诸位,我自罚三杯……”
锦州这个话题,在对方认错的情况下,告一段落,随后,虽然这饭局还在继续,可柳宓发现,薛丁好像兴致不高起来。
对面那人自知失言,就连说话都谨慎了好多,一顿饭,处处透着诡异。
好不容易吃完了,柳宓倒是吃了一肚子好奇来。
“时辰不早了,我想起府里那边还有些事没做,就不送你们回去了。”在酒楼外,薛丁示意下人把一个箱子递给她,略带遗憾道。
柳宓狐疑的接过来木箱,她现在真怕这人给她送一箱子珠宝啥的,有点紧张的打开箱子,发现里面都是如今汴城市集上最流行的小孩子玩耍的东西,松口气之余,才坦然的收下。
“你又给虎子买东西啦?都说了好几次,不用给他买,他的东西不少,你就是不听。”
“这是我应承下来的,不能不作数。”薛丁也没替自己辩解,只是帮她把披风拢了下,示意她上车。
俩人在这说话的功夫,秦掌柜的说笑声响起,柳宓听到脚步,往后扭头,其实不扭头也能猜到那人是谁,他的脚步声,自己再熟悉不过。
按理说是应该跟秦掌柜打声招呼再走,可是她这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淮,一时间也只能当蜗牛,缩着头。
好在薛丁比她更不想见秦淮,扶着柳宓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搀扶上了马车。
“早些回去吧,这几日累得够呛。”
他说的倒不是假的,先前是在想着该怎么解决困境,后来找到方法了,又一个劲的忙监督着酿酒,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过了。
有人给了梯子,她就下。
加上柳宓吃饱后有些困倦,整个人上了车,脑袋昏昏欲睡的,她上车后,自然不知道,在她走后,本该打道回府的薛丁跟秦淮,此时又重新进了酒楼里。
…………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柳宓在无数次的扎破手指后,听见了云英惊慌的声音。
她气闷的把绣品扔到桌子上,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老天爷存心不想让她过舒坦日子。
这才安生几天啊,宫里那位就又不消停了,此时府里来了内侍,对方捏着尖利的嗓子,跟她说,太后请她入宫。
她看着府上的人又是准备香案,又是诚惶诚恐的招呼宫里的来人,心里只觉得无比的厌倦。
这更年期的老太太又琢磨啥事呢?
既然彼此不待见,就不能对彼此给对方一点空间?也不知道这次把自己喊过去,是不是又想什么主意来折腾自己呢。
想到这,她迅速的拿着三姐的粉在脸上拍了拍,遮挡住本来的好气色,由着丫头病恹恹的扶在他身边,“公公,您看我今个不舒服,能不能改日再入宫?劳烦您在娘娘跟前,替我美言几句了……”
柳宓肉疼的把荷包取下来,真挚的塞到他手里。
那内侍诚惶诚恐的把荷包塞回到她手里,躬身道,“小神医,您可折煞了奴才了,这忙,不是咱家不帮,是太后娘娘有口谕。”
说罢,他直起了身子,捏着兰花指学道,“就算那丫头病的直不起腰来,抬也要把人给抬进宫来!”
柳宓的笑容垮了。
学习完太后娘娘的吩咐后,那内侍又恢复了先前恭顺的姿态,“所以小神医,您看,您是想要怎么进宫呢?”
言外之意,是想好好的进去,还是让他们这些下人,把人抬进去?对方油盐不进,柳宓只能悻然的应下,就是觉得自个脑袋疼的愈发的厉害了。
就算不愿意去,她也没胆子不去啊,那老太太轻而易举的,就能捏死她,拾掇好了,安抚好了她娘,带着夏荷进宫了。
本来是要带半夏去的,可是半夏到底是没经验,三姐怕她在宫里出了错,便让她带着夏荷去了。
她好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以前在府里也是被从宫里放出的妈妈教导过,有事了,也能提点她几分。
烈日炎炎,她被内侍带到宫门外候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以前看宫斗戏的时候,没少看到这个场景,宫里统共就那么几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你用的惩罚手段太过了,难免遭人口舌,可如果用上这法子,没人能挑出错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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