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玉灌肺一盘!”小二朝着楼下高声吆喝一句,看他俩点的差不多了,笑着要退下,脚步还没离开桌子,就听得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再来一盘蒸素鸭、假煎肉,辣瓜儿、醋姜、糟黄芽。”
“哎哎!”小二报了菜名后,忙着去张罗了。
柳月莲在柳宓屁股边坐下,没好气道,“都快到家门口了,还在外面吃,不知道我们在家担心呢。”
柳宓叫屈,“三姐,我昨个那是稀里糊涂的被人带到咱家的,府外的路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呢,更不能冤枉我说,我是路过家门而不进了,再说,我跟爹也是刚刚从那出来,屁股还没做热呢。”
柳月莲绷着脸的破工,她点了妹妹额头一下,“你看,我说你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呢!”
柳宓笑嘻嘻的揽着她的手臂,“对了三姐,你怎么知道我跟爹在这呢?”
柳月莲带着她到了窗户边,推窗一看,路的斜对角就是柳春阁,“我都到店里了,听伙计说,见到咱家的马车在这停着,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了。”
柳老实这会也不说话,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心底满满都是满足。
姐俩说了几句话后,小二就端着东西上楼了。
面前的八仙桌已经被摆放的满满当当,柳宓拿着筷子一时间还无从下手。
三姐按着她的口味给她夹菜,还不忘给她讲着这菜的吃法跟原料。
此时,楼梯拐角的地方,传出几道高声交谈,柳宓原本没在意,却发现三姐的筷子慢了几分,嘴里还嘟囔着,“真是倒霉了!”
“三姐,怎么了?”她嘴里含着食物,后知后觉的问她。
“没事,你快些吃,就是几只苍蝇来了。”她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有人声响起,“哎,段兄,你快些看,那不是那谁吗!”
声音是奔着她们这边来的,柳宓咽下嘴里的吃食,循声望去,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想必就是他们口里的段兄了。
段黎身形修长,个子在那几个人里是最高的,他面容英俊,身上又带着几分好爽于大气,单凭那几个人对他的恭维就能看出他地位不低。
柳宓循声望去时,那人也正巧望向她们。
他嘴角飞快的勾起一抹笑来,虽没带着十足的恶意,口中的话却不大动听,“都给我把你们的招子收回来啊,这柳家三姑娘脾气火爆,又听说跟太医院的周家交好,你们几个不长眼的,要是惹了她,小心人家回去去靠山那告一状,然后让你们没好果子吃!”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柳宓止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唉,真是可惜,长得天庭饱满的,看起来也是一副贵人模样,偏这性子让人不大喜欢的来。
“三姐,你认识啊?”柳宓放下筷子,低声问她三姐。
柳月莲依旧在慢条斯理的吃着嘴里的东西,见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知道她现在满肚子好奇。
用丝帕擦了下嘴,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不认识。”
她声音本就不小,加上又没刻意隐藏自个的话语的意图,这些话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到那边挑衅的众人耳朵里。
柳宓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叫段黎的男人,这会脸色不大好看。
“小妹,有些你说他们没本事吧,偏偏那张嘴惯会惹是生非的,但是要说有本事吧,一个个大男人的,不去想着怎么在生意场上找回场子,偏偏要打嘴皮子仗。”
话里话外,把这些男人比作是碎嘴的女人了,柳宓倒是不知道,三姐这些日子嘴皮子变得这般溜。
柳老实见柳宓还在不解的打量着那个男人,低声跟她解惑,原来这些人也算是他们半个同行。
段家是世代盘踞在汴城脚下的酿酒世家,一代代琢磨着酒计,并以此为生。
往上数四代,段家也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是仗不住那时候的家主有远见,他有个好友当初跟他一般都是升斗小民,只是这人命好,又是勤奋好学的,靠着自个的聪慧,通过着科举当上了大官。
寒门子弟,当上大官后,便也就跟他们当初的这些好友分道扬镳,当然,当年两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之间给孩子订下的娃娃亲随着地位的变化,也就不再作数了。
要是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平静无波,百姓们也不会说世事无常了。
因为没什么根基,那个发达的好友又爬的太快,被小人妒忌,直接被圣人弄了个抄家发配关外的下场。
段家的家主就是那时候出现的,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家主聪慧,他自知靠着科举是不可能出人头地了,干脆把所有的精力跟时间放在自己感兴趣的行当上,他酿的酒出了名儿,段家当时也成了小小的富户。
按理说,当年好友翻脸不认人,如今他们两家地位对调,这段家家主就算不落井下石,也该跟对方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段家那家主不,派人打通了关节,去牢里看了一下当年好友,又是送钱打点,又是让人送药,也提出了继续当年的秦晋之好。
这就令人诧异了,要知道段家儿郎如今正适婚配,既然对方当年不提及婚事,也就说是要作废了,加上他长得相貌堂堂,家庭干净,好人家的姑娘是抢着要嫁给他的。
可是谁知这节骨眼上了,他又提起来了。
谁都不傻,知道这是昔年好友故意想要照拂他家的后人,这摆明了就是以德报怨啊。
婚书在手,段家又耗了小半的家财,这才把那家小姐给救出,其实只救个姑娘哪里散的了半个家财?
当初随着那家姑娘出来的,还有她的幼弟,段家可以说是做的仁至义尽了。
不过,要不是说造化弄人呢,故事要是到这儿了,那也就算是划上句号了。
可是有造化弄人之际,也有话叫天公作美,十五六年过去了,当初蒙冤的亲家,后来昭雪了。
新帝继位,感念起当年的帝师,特意着人将那案子翻出,查出漏洞,当时就大怒。
一道圣旨下,举家又回来,并且还给了安抚。
这段家这么些年来,从来没忘记了当初这个流放在外的姻亲,这么些年,没少往那苦寒之地送银子,这才保住了他们全家性命。
当初自个嫌贫爱富,可好友不计前嫌,救了自个一双儿女外,还多年对自家照顾有家,不然在那等苦寒之地,他怎么可能熬得住!
后来这事也不知怎的,被人编成了戏文,唱的那叫火爆,这事自然也传到了圣人耳朵里。
这人护短,知道当年老师受了这么多罪,也感念这段家仁义,金口一开,钦点了这段家的酒为进贡酒,这段家,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皇商。
如今这段家几代发展,家中子孙各个精通酿酒之术,这汴城的好酒,有一半都是出自他们家中。
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话,也就好了,三年前秦掌柜有脑子,将这声名在外的菊花酒送到了汴城,背后有人,加上他经营有方,这菊花酒倒是抢占了不少的市场。
段家上下几代,钻营百年,这酿酒之术也算得上汴城的佼佼者,他们家的财富,自然也是数不胜数的,被人抢了生意,失去了一点客源什么的,对他们而说是不疼不痒,就是心里不服气而已。
如果不是老神医的名号,就凭着那酒……
后来柳家人随着三女儿到了汴城,这村里村气的柳家人,竟然是菊花酒的背后主人!
与其说惊讶,不如说屈辱多些。
就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认识老神医,还能得老神医的帮扶,给他们方子酿酒。
bsp;这肯定是他们自个吹嘘起来的。
这汴城这般富庶繁华,当中也少不得商会之类,他们酿酒的,也有酿酒的圈子。
段家是皇商,自然也是商会的头头,当初得知这菊花酒是柳家人手笔,自然要邀他们来参会。
可是吧,柳家人有点怪,当初既然能把那么宝贵的方子给了旁人,哪里有存过跟人结交的心思?
柳老实觉得自个没口才,再三婉拒,柳月莲又是女的,不方便去那些场合,再说她一门心思的扑在自个胭脂水粉的事业上,哪里有功夫去那些人那?
连续几次打脸,虽然说是无心之失,可是段家小辈们哪里能忍得这口气。
柳家人的出生,再加上再三推辞,不给他们面子,那种屈辱,怎么说呢?
就跟被人打晕了拖在地上走,偏偏对方还不罢休,要把你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一阵再拖走的含义一样!
段黎每次见到三姐,就忍不住的上前挑衅两句,偏偏三姐不在乎这些,你爱说就说,我就当是阵风吹过。
话头扯得有点远了,不过经过老实爹的这番讲解,柳宓大概把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她多聪明啊,一来二去的就把里面的关节想明白了,这可真是美丽的误会。
当年误打误撞弄出了菊花酒,这些年被晋丰收改良加创新,早就不是当年那菊花酒了。
就算是如今卖的火爆,那也正是验证了什么叫名不虚传,对方所不服气的地方,想必是因为他们这等身份的平起平坐不甘心吧。
柳宓托腮笑笑,她可真是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却又把我干不掉的模样。
“柳宓,快吃!”柳月莲抬头见到的就是小妹仰着脸傻笑的模样,她觉得自个真是有操不完的心,柳宓她如今出落得越发的好,也足够招人眼球了。
她这一傻乐,自个都听到周围好几道抽气的声儿。
“哎!”额头上又被人敲了一下,柳宓也不闹,反正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听听就过了,不过为了听这个故事,菜都有些凉了。
正埋头吃饭的时候,余光撇到有一道身影笼罩在自个身上,她这会正在喝海鲜粥,滋味鲜美的让她没精力抬头去看对方是谁。
段黎心头又笼罩起一层怒意,方才他听的真切,听到柳月莲说这是她小妹。
看起来还是个姑娘,长得也跟她姐一般好看,不过……这性子跟她姐倒是如出一辙,都是不把人放眼里。
“过几日就是品酒大会,虽说今年你们柳家刚刚到这,但是好歹也是在商会里的,给你们下了帖子,要不要来?”
品酒大会,柳宓动了动耳朵,以前在青山镇的时候,自个也参加过,就是没取到什么名次而已。
大概流程啥的也清楚,有心想要去凑个热闹,但一想如今她们家低调的性子,想着这事估计要凉。
果然,三姐凉凉道,“不来。”
“你!”段黎圆圆的大眼一下子瞪的老大,他都亲自来告之了,这柳月莲还这么不识抬举!
“我什么?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就算是用轿子抬我,我也不去!”
早就看不惯这趾高气昂的小子了,要不是他姓段,要不是跟妹妹以前说的那样,会投胎,现在哪里轮得到他在自个面前耀武扬威的。
“柳月莲,你别……”段黎被她激的面色发红,柳老实见势不妙,一下子挡在两个姑娘面前。
“段兄,段兄冷静,冷静。”见这边情形不对,同他一起来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下子慌张的跑到他左右,慌张的架着他胳膊。
“别什么?”柳月莲吃完了,优雅的擦了擦嘴侧,淡定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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