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只有逼上梁山了。

“就当尝尝吧，反正咱们活到这把岁数了还没进过这么好的馆子享受过呢……”向父傻笑呵呵地对向母说。

“会不会很贵……”向母悄悄地问，偷偷捏了捏藏在腰杆处裤子小表包这个年代的裤子在裤腰处都缝了一个小小的兜，用来藏钱钱的）里的钞票，这里面揣着她和老头子出门在外的盘缠，好几十呢。

“嘘，小心别个听到……”向父小声提醒她道“不怕，咱国强说了，出门在外腰杆要挺起，别怕花钱，咱家不缺钱。”

好吧，听了老头子的话向母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

很快服务员小妹便拿着一本菜单过来了，上面一排排写着菜名，向父和向母又不识字，接菜单也不好，不接菜单也不好，显得很是尴尬。

“老婆子，你点，随便点。”向父可不想让人知道他不识字，便古作绅士地将这烫手山芋推给了向母。

向母哪里会点什么菜啊，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把张老脸都羞红了，“我……我，不晓得……咋个点……”

出门的时候老头子一再叮嘱她说不要暴露自己是文盲，无论如何都要装成会识字的样子。可是，不识字就是不识字啊，要估到装个文化人和有见识的人出来怎么装啊？

向母心里只骂死老头子，你倒是会装哦，只管推给老娘，让老娘来丢脸！

服务员小妹一看这老俩口就明白了，而且还是外地口音，于是马上收起了菜单来，笑盈盈地对他们说“大伯大妈，我来给你们推荐我们店里的特色菜吧，我们店里的特色菜有……吧啦吧啦……”

这服务员小姑娘一口气说了好多，向父母一个都没听懂。

然后服务员小姑娘就说“我来帮你们点吧，放心，我帮你们点几个我们店里最受顾客喜爱的菜，保管对你们的胃口。”

“好，好，好。”向父不住点头。

“多谢，多谢，多谢。”向母也不住点头。

尼玛，你们是顾客呢，顾客是上帝呢，人家要给你点一通菜肴呢你还感激不已了？！

接下来服务员小妹就啪啦啪啦给他们点了好几个吃的，然后笑吟吟地对他们说“大伯大妈，您们稍等一下哈。”，然后就拿着菜单走了。

等了一小会，向父母认都认不得名都菜肴就一一摆上桌来了，前前后后上来了好几样，而且都是一大盘一大碗的，把个向父母都惊呆了。

数一下，足足上了五样！

也不考虑俩个人是否能吃完。

城里人真的这么好客吗？

那一大海碗红彤彤的圆子是什么？好旺实的样子，向母伸出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包在嘴里直皱眉，想吐又不好意思，想吞下又难以下咽。

原是是羊肉圆子！

她和老头子都吃不来羊肉的！

此刻满满一海碗的羊肉圆子让老两口犯难了，退掉吗？不可能吧，都上桌的食物了人家能退吗？再说已经动了筷子了！

“不吃这个，吃其他的吧。”向父说。

“那这碗圆子咋办？”向母问，“能不能打包端回去啊？”

“待会再说，待会再说……”

然后老两口在忐忑不安中吃完了这顿饭，因为点的比较多，除了那盘圆子外，两人都尽可能地往肚子里填，直到填不下去了为止。

这一顿吃下来，一算账“15”元，十五元啊！老两口的脸都变色了！这是遇到了孙二娘的黑店？难怪这里吃饭的顾客这么少！

城中心广场周围的馆子，你们也敢进？本地人都不在这里吃饭的，只有外地人才进这里来吃饭！不烧你烧谁？

“这么难吃，还这么贵？！”向母低声惊叫。

“难吃？难吃你们不也把这么多都吃完了！”服务小妹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跟点菜时那一脸的明媚判若两人。

“这圆子……”向母指着那一大海碗羊肉圆子说“我们根本就没吃，吃不惯，一股子骚味，能不能退？”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嘴一瘪，说到“不能！你们饭都吃完了，都开始结账了，你跟我说退这碗圆子，是想吃诈食吗？”

看到服务小妹一脸的拒绝，向母又只有退一步说“那可以端回去吗？”

“可以，但是这碗要压压金的，压金五元。”服务小妹说。

“还要压金啊！”向母又瞪圆了眼。

“……”服务小妹白了她一眼，“现把饭钱结了再说。”

“算了，算了，出门在外，又不是在家里。”老头子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将头附在她耳边无奈地说“先结了吧。”

自从到了大城市来，老两口时时处处都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怕的就是在儿媳妇面前失了格调，也怕给儿子丢脸，特别是上回带着向国红在儿子基地家里闹了一些笑话后，老俩口就特别注意了，发誓再到儿子家时不能再出丑了。

没有办法，向母的手只得掏向自己裤腰处的表包，心里淌着血将十五元的饭钱付了。

“还端这碗圆子回去吗？”服务员收了饭钱后问。

“……”向母犹豫了，望向了向父，“端吗？”

端回去就要压压金五元，五元呢！万一这家店回头不认账了呢？这五元钱不也就丢了吗？

向母这时已经是完全上当受骗的感觉了，吃了一顿饭就遭了十五元，劳资卖一百五十斤谷子才能卖到十五元呢！

我的天，一顿饭就吃了十五元！向母心里的血都滴了一盆了！

还要再诓我花五元钱买个碗，你们这些黑心人怎么不去死呢？向母在心里狂骂……如果这是在农村老家的话她肯定都跳脚打滚骂了，可是这是在x安，在大城市里，她不能给儿子儿媳丢脸啊！

“算了，不端回去了！”向父终于下定决心说“端回去他们也不吃，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强婆娘那调们！”

好吧，这圆子不要了，送给他们这些人吃吧，就当是送给讨口子吃了，行善积德！

当他们昂首挺胸地迈出馆子门时，彼此心里都感觉非常的不是滋味，但又感觉自己瞬间高大上了一截似的。

豁出去了，反正已经流血花大钱了，老俩口干脆就像正经城里人那样赫赫扬扬去逛x安最繁华的商业路去了。

老太婆在一家服装摊上看到了一件大红色的粗线毛衣，甩卖冬天的衣服，她拿在手里，捏着很厚实，便对老头子说“这件毛衣很划算呢，买给国强婆娘穿一定很好看，她的皮肤又好，红色衬着就更好看了。”

她想起了在广场雕塑下搞什么艺术的那穿着一身露胳膊露腿红色连衣裙的姑娘，觉得自己的儿媳妇比那姑娘简直好看一百倍。

这还是向母第一次想到了了贾二妹这个儿媳妇的好，心甘情愿地想要给她买衣服了。

“你认为国强婆娘会穿过季了的衣服吗？我看她不一定喜欢。现在的年轻人，讲究得很呢！”老头子端详着那件毛衣，很矛盾地摇了摇头说“好看是好看……”

才卖五块钱，还是纯羊毛的，比起刚才那顿饭实在是太便宜了！

我的妈，刚才那顿饭可以买三件这样的毛衣呢！

老太婆于是恋恋不舍地丢掉了手里的毛衣，随着老头子向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留恋地回头张望。张望了两次，到底还是回头来买了，她说“国强婆娘不要的话，我就带回家去给国红穿。”

“不许给国红穿！要穿也自己穿！”向父大声说道，显得一副很霸道的样子。

是啊，今天出了血花了钱，嗓音不大怎么行！

逛着逛着，只见一家店子的门前围着好大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