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雪地艰难前行,轮胎滚过之处,卷起雪花飞扬。
打头的一辆吉普车,扁豆把车开的小心翼翼,雪地开车太难了,积雪虽然融化了些,但底下结了冰,很滑。
而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徐凌还是觉得速度太慢。
茫茫雪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
他的焦急都写在脸上。
“方向确定对了?”
“没有错,就是往北,一直往北,当初我跑出来的时候,老头叮嘱我一直往南跑,我跑了十几个小时,跑到了派出所。”
坐在后座的沈瑜穿着花棉袄,两只手扒着车窗,望着远处的村庄,试图辨认出记忆中的那个恐怖村子。
原来老头真的是好人,用全部的积蓄把她们买回去,关了几天之后等大家的注意力放松,趁夜就把她们放走了,让她们赶紧跑。
陈楚楚就让她先跑出来求救,自己则留在村庄想办法救方小红。
可惜沈瑜饿了这几天,为了逃命又在冰冷的雪地里跑了那么久,刚到地方派出所人就昏了过去。
还是派出所这边有失踪人口的画像,发现她就是画像上来自锡城的沈瑜,这边的派出所立即和锡城那边的公安取得联系。
上头把这项找人的任务派给徐凌。
徐凌疑心陈楚楚也是被拐了,失踪的时间和沈瑜差不多,想通过沈瑜的案子找出线索,和扁豆立即开车从锡城出发,开了六个小时来到苏省和鲁东省交界地区。
彼时,沈瑜清醒过来。
说出了陈楚楚和方小红的名字。
原本,陈楚楚和沈瑜能一起跑出来,但陈楚楚为了救一起被拐的姑娘选择留下。
徐凌当机立断,带队出发救人。
沈瑜吃了顿热饭,换了件棉衣,毅然坐上了吉普。
逃跑的那晚上,老头对她说了,让她一直往南跑。
她认准了方向一直跑,跑到了两省交界的临清镇。
换言之,她们之前被卖掉的村子就位于鲁东省。
只是具体是什么地方,老头说了一遍,沈瑜本来记着,可着急逃跑,等到了派出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是在北边,在茫茫雪地里,周围有山。
而此时,距离他们从临清镇的派出所出发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吉普车一路往北,车程比跑路快了许多,就算不能完全直行,绕了不少路,也差不多该到地方了。
沈瑜看着窗外的雪景,不停的摇头。
“我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人拐子把她们卖来时,走的不是这条路,那天夜里逃跑时则是夜晚,外头有雪,可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什么都分不清。
房子都建在半山腰,看起来完全一样。
车子在雪地停下,沈瑜看着四周茫茫的雪地,急的直掉眼泪。
“你说你咋不认路?连村子的名字也不知道,让我们去哪找人?”扁豆踹着雪发泄,每踹一脚,雪花都飞起来无数。
“我,我,”沈瑜用力敲着脑袋,她怎么会这么笨。
楚楚还等着她回去救,快想啊,快想啊!
可越是急,脑袋里越像浆糊一样,转都转不了,她记得陈楚楚留下时的坚决,记得老头让她往南一直跑,就是不记得村子叫什么名字。
啊啊啊——
一只水壶出现在面前,沈瑜惊讶的抬头,看到徐凌沉静的面容。
徐凌眼底有疲惫,甚至丝毫没有掩饰他的焦急,但他把焦急都藏在更深的地方,给她看到的则是他坚定的目光。
沈瑜慌乱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接过水壶喝了口水。
把水壶还给徐凌,她看到徐凌手上黄色的毛线手套。
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
黄色、黄色……
“腊梅花!从村子里跑出来我闻到了很浓的花香,是腊梅花!”
寒冬时节,腊梅花并不少。
但沈瑜记得,她是刚出村子那会闻到了腊梅的香味,似乎就在附近有一片腊梅林子,或者有几棵很大的腊梅树。
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这味道就淡了。
至于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根本就闻不到腊梅的香气。
徐凌眼里涌出喜悦,“上车!”
车子在雪地行驶,一行人进了附近的村庄,询问哪边有腊梅林,问了好几个村庄,终于知道一个叫腊树村的地方,那边就有许多腊梅。
再往前,车子无法开进去,路太窄了,雪太厚,分不清哪边是雪,哪边是路,沈瑜抹黑跑出来也不知道摔了跺脚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摔进什么坑里或者冰窟窿里,若不然一条命就没了。
几人弃了车往里头走,又留了个人在这边等后面来的大部队,往蜡树村去的就沈瑜、徐凌和扁豆,还有两个派出所的同志。
看着漫地的雪,扁豆迟疑:“老大,你的腿没好,让我们进去!”
徐凌临时找了根棍子充当拐杖,极目望向远方的雪地,“废话少说,出发!”
到这时候,沈瑜才注意到徐凌的腿有伤,他走路的时候更多的中心放在左腿,右腿明显不敢着力。
“徐警官,”她跑上去,“你的腿……”
徐凌头也没回,“不要紧。”
多少天过去,终于有了陈楚楚的下落,腿疼算什么?
腿疼总好过不知道她的下落,内心的煎熬和痛苦。
没有沈瑜的消息之前,徐凌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
从前的陈楚楚会被人骗,会被拐卖,如今的陈楚楚精明的像猴一样,人拐子怎么拐她?
他最怕什么,怕有人盯上了陈楚楚身上的钱,夺财害命!
抛尸荒野!
这样的事少吗?
一点都不少。
徐凌现在不敢停,只怕晚一步去到村子里,出现什么突发的变故,陈楚楚遭到迫害。
那就不是遗憾,是抱憾终生!
徐凌的坚定感染了其他人,一行人步履匆匆,都是大男人,沈瑜跟的吃力,摔了好几个跟头,一言不发的爬起来,咬牙跟着。
……
入了夜的村庄,变得安静起来。
这安静之中,又有几分凄凉。
谁家的女人躲在屋里小声的哭泣,哭命运的不公,哭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方,蜡树村买老婆的人家不是一户两户。
在陈楚楚她们来之前半个月,这里也卖了一个姑娘。
夜深人静的时候,姑娘就会哭。
只是哭声持续不了多久,就会被男人的打骂声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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