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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很快就到了,国朝发生了那么多重大的事情,上至天家下至黎民,都没有团圆喜庆的心思,京兆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明明那些事情再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朝官们却觉得越来越胆战心惊,好像马上就要事情发生一样。
或许任何事情到了谷底都会反弹一样,那么多事情一直胶着或许也快到裂开的程度了。
永昭帝苏醒之后第一个早朝,便是在这样的中秋之后。
他醒来有不少时间了,但是整个人都十分虚弱,再加上暴躁易怒,并不适合坐在宣政殿上听政。
要知道,每上一次早朝都要大半天的时间,还要端坐不动,这对永昭帝来说实在太辛苦了。
因而,之前永昭帝处理朝政都是查各官员的奏疏,主要交给中枢三省的主官来处理。
当帝王宣布在宣政殿听政的时候,不少朝官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皇上能够听政了,当是身体大好了,这不啻于给朝堂喂了一颗定心丸。
到了早朝那一日,出现在宣政殿的官员特别多,像定国公齐瞻竹和护国公汤源这些久不露面的顶级勋贵都来了。
当然,汪印也位列其中。
一些四五品的官员在看到这些人出现后,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声,怎么连这些人都来了宣政殿?
是因为皇上苏醒之后第一次在宣政殿听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四五品的官员已是国朝高官了,消息当然极为灵通,但是比起齐瞻竹汪印这些人来,就只能说是相当不灵通了。
一众官员怀着这样惴惴的心思,总觉得情况太不明朗,原本有奏疏要禀的官员都按捺下来了,个个都紧闭嘴巴看着地下,好像要看出花儿似的。
汪印一如往常,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身上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杀气,让周围的官员下意识退远了一步。
从龙椅上看下去,三品与四品官员之间的距离特别大,中间就只站着一个汪印。
这样的情况,之前也在殿中出现过,汪印就是让人下意识畏惧远离。
对此,永昭帝也不以为然,他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将殿中的情况尽收眼底,深陷的双眼闪出了奇异的亮光。
他的手在龙椅扶手上来回摩挲着,细细感受龙椅光滑而微凉的感觉——这是皇权的感觉,他体会了二十六年,依然觉得那么美好,绝对不会腻。
这种美好的感觉,是世间万事万物都比不上的,对于任何想要侵占剥夺这种美好感觉的人,他绝对不会容忍!
在这一次早朝之上,永昭帝听政,就真的只是听政而已,不管是哪个官员启奏,他都是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直到没有官员启奏、早朝即将结束的时候,永昭帝才终于开口,用一种极为缓慢极为艰涩的声音说道:“太子自册以来,才能不显,德行有亏,结党集羽,暗发彭城之战,致令将兵枉死……先祖立宗庙不易,朕绝不能将江山基业交付,朕痛定思痛,艰难决定:将太子废弃,另择储君!”
将太子废弃,另择储君!
这几个字一落,朝官们便觉得宣政殿中响起了轰轰雷鸣,震得他们耳鸣目眩,随即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
废、废太子?
便是齐瞻竹和汪印他们,都感到震惊不已,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皇上近日来多次宣召中枢三位主官,言辞间透露出废太子的心思,征询这三位主官的看法。
据齐瞻竹和汪印所得到的消息,这三位主官都是在打太极拳,只是劝皇上三思,此事当从长计议,云云。
即便是站在韦皇后那一边的邵世善,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表态赞同废太子,裴鼎臣和顾名璘这两个人就更不用说了。
皇上有废太子之心,这一点许多官员都看出来了,但储君的废立是何等重大的事情,绝不能是说做就做的。
纵观大安历代帝王,从起废太子心思那一刻起,到真的下废太子诏书,最短的都要经历三个月,最长的则有二十年之久!
尽管他们知道皇上有废太子之心,却以为那至起码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但是皇上现在就下令废太子了!
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们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汪印稍稍抬目,飞快地往龙椅方向看了一眼,看到裘恩的拂尘垂了下来,便瞬间收回了目光。
连裘恩也不知道……
皇上是不信任裘恩将此事瞒住,还是说皇上在听政的时候临时起意?
不不,废太子关系着国本,是朝政的重中之重,皇上绝对不会临时起意!
裘恩贴身伺候皇上,只有皇上在寿康宫的时候,他才会暂时退离皇上身边。
连他都不知道皇上会在今日早朝之上宣布废太子,那么这……这就真的是太突然了!
究竟是什么促使了皇上这么迅速地下了废太子的决定?
而且,皇上跳过了中书拟诏、门下审核、尚书执行这个流程,直接在宣政殿宣告了废太子,这可以说是心急,也可以说是决然。
皇上废太子之心竟然如此急切、如此坚决,根本就不容得朝臣反对!
朝臣们莫说反对了,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
永昭帝在宣布废太子之后,也不管朝官们是什么反应,继续说道:“废太子诏书会在三日后下发。朕乏了,众爱卿退朝吧。”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由裘恩搀扶着离开了宣政殿,留下了一殿呆若木鸡的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