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微恬在各种含义不明的热情中,貌似无所事事地在整个政府大院里逛荡着,大家见面都对她客客气气的,有美人亲自驾临,光看着都赏心悦目……
俞微恬努力分辩观察,却着实难以察觉哪一个人是隐藏在他们中间的鼹鼠。看上去,每个人都那么正常,谈及国家大事,都是慷慨激昂,一付为国请命、勇敢赴死的模样。
俞微恬走了几处,但凡谈及国家大事,这些处室的负责人都是这付模样,俞微恬心想,现在爱国的人真多啊,大家都那么有表演欲了吗?
细一深思,俞微恬不由失笑,也是,她忘了自己现在可是特派员的身份,拥有“尚方宝剑”,人家听到她谈及国家大事,哪个敢不倾情竭力表现?
俞微恬倒也没有失望,作为一名高级鼹鼠,肯定有自己隐藏的手段,如果能这么容易就被她找出来,那也不可能隐藏那么久了。
湖州政府的大院里,有十几栋办公用的房子,一般都是二层小中西结合的小楼居多。这些红砖小楼,屋顶覆以红瓦,地板上铺着六角红砖,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楼梯的扶手间用琉璃烧制的绿色护栏点缀其间,红绿相间的浓烈色彩,别有风情。
俞微恬不知不觉就逛了其中大半了。当然主要都是到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处走走坐坐。
既然是高职位的鼹鼠,就和普通职员不搭介,正好以俞微恬的身份去拜访这些处室负责人也挺合情合理的,毕竟她在政府大院里办公也有些时日了。
其中有些人,俞微恬依稀记得面孔,都是在各种宴会上、派对上见过,有些人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次正好好能认识一下。
俞微恬逛了大半个院子,觉得有些累了,便收住了脚步,不再继续往下走去。
今天一天要逛完全部处室也太急了,俞微恬按捺下着急的心绪,打定主意慢慢找,她这样正好对大院里的人看个脸熟,真的要能把鼹鼠挖出来,那高级鼹鼠就是笑话了。
就在这时,凌烟又给俞微恬传来消息,让俞微恬到望远茶楼去和她见面。
望远茶楼里上好的乌龙茶,是俞微恬一向喜欢的,茶水泡开之后,颜色带着淡淡的清新黄绿,入口有一股沁人的奶香和花香味,带给人精神上无上的愉悦感。
然而在这样让人惬意的环境里,凌烟所说的事情,却让俞微恬的脸绷了起来。
“你确定拍到了可疑人物的照片?”
“是,但是我用不惯相机,当时可能是手抖了,拍起来太模糊了,而且是无意中拍到的。”
自从打定主意要帮着欧柏霖挖出在湖州政府里的高级鼹鼠之后,俞微恬便和凌烟透露了部份机密。
凌烟已经是和她绑在同一架马车上的人了,做事越来越有条理和分寸,俞微恬觉得可以相信她。
俞微恬重点让凌烟监视是否有倭人的上司和田井夫出现。
两名倭人间谍被抓捕后,一名受不过大刑自尽了,一名贪生怕死,把上司招供了出来。
根据这名倭人间谍的供述,欧柏霖自已动手画了一幅和田井夫的头像素描。
欧柏霖是学美术出身的军官,虽然罕见,但是他一手画素描头像的功底却很扎实。当时到国外留学时,欧柏霖可是偷偷跑到意大利学了一年美术,当他把和田井夫的头像画出来时,连那名间谍的眼睛都直了,连连说像。
有了这幅画像就好办了,俞微恬偷偷用相机翻拍了下来,拿给凌烟去对人头。
原本俞微恬也没有抱着指望,没想到凌烟在这里竟然有收获。
两名手下被捕,和田井夫这只老狐狸极大的概率是脚底抹滑溜走了,但以倭人的个性,也很难说会潜藏在湖州深处。
“和田井夫如果躲起来,还真难办,只要他没有和那名高级鼹鼠接触,高级鼹鼠就不会被解冻,短时间内就不可能把他挖出来。
然而这个人职位那么高,如果不挖出来,带给湖州的损失太大了。”
俞微恬当时这么交待凌烟。
凌烟还真给了她意外之喜。
她把手里照片递给了俞微恬,说“这张照片是我昨天洗相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里看这里面的人象不象和田井夫?”
一卷胶卷可以拍二十来张,凌烟不可能每天都照相,一般是过几天照着玩下,等胶卷都拍完了,她才会拿去相馆冲洗。
这次洗出照片之后,凌烟在其中一张照片里意外发现了端倪。
俞微恬拿过相片一看,见相片里是两个男人,照相的距离有点远,其中一名男子侧着脸,能看清大半个脸,和和田井夫确实很像,另外一名男子则是背影,看不清脸。
两个人靠得很近,象和田井夫的那个人正侧脸对着那名男子说着什么。那个人去侧耳聆听,只可惜拍的是背影。
凌烟说她拍这张照片的地点是在宝烟阁中央的院子里,当时只是随手拍了一下,想要拍宝烟阁的内景,没想到却把这两个人拍了起来。
如果这个侧脸确定是和田井夫的话,他和那名男子从姿势上来看,一定是极亲密之人,要不然一名间谍是不会允许别人靠他那么近的,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之心。
能让和田井夫那么亲近的人,有很大概率可能是鼹鼠。即便不是他,如果是湖州本地人,也极为可疑。能和和田井夫亲密接触的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别有目的的间谍,怎么可能随便和一个普通人无目的地交往呢?
俞微恬看着那背影,无论如何辨别不出这是谁?
她有一个笨办法,就是去政府里一一走访,看能不能找到和照片上背影相似的人,然后再从中缩小范围。只要是间谍,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今天上午,俞微恬已经在政府拜访了大半处室,但现在回想,印象里没有和照片上相似的人。
见俞微恬蹙眉,凌烟无奈地道“那天的光线有点不足,而且不是有意识要去拍的,结果只拍到象和田井夫的人,我觉得,光从背影和侧脸来判断是不太准确的,万一抓错人,打草惊蛇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