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孙世芳没想到的是,军政府征兵处竟然有那么多人,大家排着如长龙一般的队伍,挤挤挨挨。
换成以前,孙少爷想要当个兵玩玩,直接托人说一声就是了,进去至少也安排个尉级军官。现在他没有了特权,只能老老实实地排队。
这时候虽然才6月,但是晴天的太阳已经很大了,炙热的阳光晒在毫无遮挡的身上,不一会儿就热得淌一身汗。
一般来应征当兵的都是些贫苦的乡下人,或者城里的生活无着的普通百姓,都能吃得起苦,晒这点太阳算什么?
可是孙世芳当惯了少爷,在阳光下曝晒半天,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他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随着如蚁缓慢蠕动的队伍苦捱着。
就在这时,队伍里忽然闹出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喊道“欧少帅来了,他亲自来参加征兵了!”
“哪个欧少帅?是咱们三军最高统帅的那位吗?”
“对呀,就是他,年纪轻轻的就成了越州、湖州、清州的三军的统帅。我的年纪比他大,本事没有他一根腿毛粗。”
有人自我调侃,人群里响起一阵哄笑声。
孙世芳抬眸看去,就见对面的人群里走出了一对如神仙眷侣一般的男女。
男子身穿黄色的将帅制服,挺括的制服衬得他特别帅气,腰背板正,军人的特质显露无疑。
女子婀娜妩媚,一颦一笑,哪怕微微一低头都是无尽的风情,两个人走在一起,只觉得一动一静皆能入画。
一般人说不出这种美好的感觉,只会傻呵呵地张开嘴看着他们,露出一副向往不已的神情。
孙世芳一下子认出了他们,那是欧少帅和他的未婚妻俞微恬。
想起去年在湖州饭店外面,他还“调戏”过俞微恬,孙世芳不由得一阵自惭形秽。
他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也不想让他们发现他,尤其是在俞微恬面前,莫名地感到了一阵自卑他过去一个风度翩翩的孙公子,现在竟然落魄至此。
没想到孙世芳不想惹麻烦,麻烦偏偏找上了他,就在俞微恬和欧柏霖走到他跟前正要掠过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在孙世芳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孙世芳不曾防备,一个踉跄就直冲着前方扑了过去。按他这一扑的姿势,正好是一头撞到俞微恬的怀里。
四周一片惊呼,孙世芳明白自己遭人暗算,但已经来不及了,眼看自己身形飞出去,双手为了保持平衡还下意识伸直了,而他的双手前,对着的正是俞微恬的胸口……
孙世芳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是他只觉得这回糟了,如果把俞微恬当着欧柏霖的面扑倒,他不光丢人,肯定还会得罪了欧柏霖。
他当兵的目的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欧柏霖是三军的少帅,如果得罪了欧柏霖,他在军队中还有什么前程?
而且其实他现在也不想让欧柏霖和俞微恬认出他来,那是一种做人的自尊心,尤其是一个曾经被自己“调戏”过的美人面前的自尊心在作祟。
俞微恬也是猝不及防,想要躲避根本来不及了,眼看着那个男人堪堪飞过来,扑到她身上,还好就在这时,身边的欧柏霖出手了。
欧柏霖的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挡在了俞微恬跟前,顺手还对着孙世芳的肩膀一拍一拨,巧用武道中四两拨千斤的动作,让孙世芳整个身形改变了扑倒的方向,跌到了一边的地上。
由于力道太大,孙世芳倒地吃了个嘴啃泥,一时爬不起来,看到孙世芳那么狼狈,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法不责众,再说他们现在也还没进入军营,不晓得军规严厉,只顾着看别人出丑好笑了。
踢了孙世芳的那个人心里却觉得很不爽,没达到他踢孙世芳的目的。
他就是想让孙世芳扑倒俞微恬,然后让欧柏霖生气,看俞微恬的笑话。
说起来他和孙世芳也不认识,双方都是陌生人罢了,只不过他看到俞微恬和欧柏霖如璧人一般的神仙眷侣,不由心生嫉妒,便想让俞微恬在众人面前出个丑,前面的孙世芳正好成了他出气的道具。
没想到欧柏霖反应这么迅速,保住了俞微恬的形象,这个人行事也是冲动,做完这事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吓得赶紧往人群里挤去。
电光火石之间大部份人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欧柏霖却是眼角一扫,锁定了目标。
他立即让手下的士兵去把那个人揪出来,喝问道“你踢了他一脚目的何在?”
欧柏霖当场审问起这个人来。
“少帅冤枉啊,我哪里踢他一脚,我和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踢他?是他自己不怀好意,想要骚扰少帅夫人。”
这个人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虽然恐惧却咬紧不承认,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一承认,肯定没好下场。
“你踢他一脚,我都已经看到了。”欧柏霖冷笑,“还要我拿出证据吗?”
“请少帅明示。”这个人也有几分泼皮的胆,硬是死咬不承认。
四下里前来应征的人也是议论纷纷,觉得这是无头官司,着实难断。
孙世芳被这一脚踢惨了,此时还趴在地上没能爬起来,欧柏霖走了过去,对着趴在地上的孙世芳看了几眼,然后对那个人说“你过来!”
那被抓住了的无名氏战战兢兢地过去了,嘴里还直叫冤枉。
欧柏霖指着地上的孙世芳,冷哼道“你对着他的屁股再踢一脚!”
无名氏在欧柏霖的压力下,只好对着孙世芳趴着的屁股又踢了一脚。
“这下你明白了吧,我并没有冤枉你,你看,两边的脚印是一模一样的,左边的脚印是你方才踢的,右边的是你现在踢的。”
欧柏霖指着孙世芳的屁股对无名氏道。
孙世芳穿的是上好的黑色毛呢裤子,这个季节虽然穿毛呢裤子很反常,但是孙世芳被从孙家赶出来的时候,还是初春,天气寒冷,他只来得及抓了几件当季的衣服。
从孙家被赶出来以后,没有钱,他也根本没有了能力去置办新的衣服,所以毛呢裤子虽然厚,他还是一直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