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夏少凡和柳佩芸都没睡好，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们都一时间难以消化，柳佩芸拿着那张宝贝了近二十年的照片坐在床上默默流泪，而夏少凡则是在无尽的自责和愧疚中辗转反侧。

柳夕雾倒是睡得挺好的，也许是身体还没恢复的缘故，感觉疲乏得很，倒在床上就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见妈妈已经煮好了面条，厨房碗柜上还摆了许多荤菜，鸡，鸭，排骨，鸽子都有，还有一条黑鱼，柳夕雾眉头一挑“妈妈，这些菜你在哪里买的？”

“我天没亮就去花园路那边的大菜市场了一趟，那边卖菜的特别多，还有很多好东西买，不过得去得早。”柳佩芸昨晚上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此时眼睛红通通的，里边还布满血丝，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柳夕雾不放心她，叮嘱她“妈妈，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里好好休息。”

“夕雾，你放心，妈妈等会儿会去睡一下，我上午在家将汤炖好，下午去店里一趟，你放学后回来喝碗汤，再抽个空给明修送一份过去。”柳佩芸昨晚上想了很多，儿子和女儿的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往后推了。

柳夕雾点点头“好。”

今天早上吃的是面条，滑嫩的肉丝，金黄的鸡蛋，翠绿的葱沫，香浓奶白的汤汁，味道极美，柳夕雾连汤带料将一大碗吃了个精光。

柳佩林和李启明也差不多，他们俩吃饭速度快，又赶时间，几大口就吃完，然后套上厚实的军大衣和雷锋帽出门了。

柳夕雾在家里磨蹭了下，正准备背着书包出门，外边传来敲门声，她立即背着包去开门。

见夏少凡和柯奕都站在屋外，她只淡淡看了一眼夏少凡，将明媚的笑脸送给了柯奕“你怎么一大早来了？”

柯奕眉头挑了下，他刚才在巷口与夏少凡碰到的，他一眼就确定他是柳夕雾的爸爸，两人聊了几句，一起走到这里，见她对他态度很淡，对自己明显热情得多，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来。

“我来接你去学校，你身体还没好，不要骑单车。另外，放学后，我也去接你，你在教室里等我就行。”

她捐了那么多血给夏明修，几天补不回来，他打算这段时间都尽好男人的责任，每天上下学都接送她。见柳佩芸围着围裙出来了，瞄了一眼夏少凡，朝她打招呼“芸姨。”

“小奕，你来了。”柳佩芸大步走出来，见夏少凡也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淡了，也没和他说话，继续对柯奕道“小奕，你接夕雾上下学，芸姨放心，辛苦你了。”

“芸姨，不用客气。”柯奕看了下表，见时间不早了，只得道“芸姨，我们先走了，不然可要迟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骑慢点儿。”柳佩芸追着叮嘱了一句，见柳夕雾的围巾没裹好，上前又帮她细致围了下，嘴上在细心唠叨“围巾要裹紧点，别让冷风灌进去，别着凉感冒了。”

“好。”柳夕雾坐在单车后座，朝她挥了挥手“妈妈，回去吧，我走了。”

“嗯。”

等他们走后，柳佩芸直接转身进院子，顺手要关门。夏少凡紧跟着走进去，伸手挡住，声音有点干哑“佩芸，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你是个有家室的人，在我们家逗留，若让外人看到了只会说三道四，对彼此的名声不好，我也不会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柳佩芸用力一推，将大门再次掩上些。

夏少凡宁愿她像昨日那般打他，也不想看到她这般冷冰冰的模样，撑住门，语气近乎哀求“佩芸，我想和你解释，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等你听完，不管骂也好，打也好，我都认，绝不会还手。”

“我现在不想听，我好累，只想休息，你走吧。”柳佩芸现在觉得头疼得很，她一点都不想要听他以前的事情。

“好，好，我现在不说，你先去休息。”夏少凡也看到了她神情憔悴，眼睛很肿，肯定是昨天哭得太过，晚上也没休息好的缘故，见不远处有人走过来了，只得松手，“佩芸，若不舒服就吃药，我回头再来看你。”

柳佩芸将大门关上后，蹲在地上捂着嘴失声落泪，她昨晚上想了一夜，做出了决定，可一看到他，心里的想法就土崩瓦解了，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放不下。

苦苦思念等待了二十年，又岂是一夜之间就能忘却的？

夏少凡心里头也不好受，他们结婚的时候，她的身体很好，因为他，她的身体变得那么糟糕，虚弱到没法出门的地步，还要养育幼小的女儿，遭受非人的羞辱指点，苦苦等着他回去不改嫁。这些苦难都是他给她带来的，一想到这些，他一颗心就像被凌迟般疼痛难忍。

他回到家时，夏志诚提着公文包准备出门去上班了，见他苦着一张脸回来，询问“少凡，你没送那孩子去上学？”

“她对我态度很冷淡，一句话都没说。柯家的柯奕来了，他送她去学校了。”夏少凡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只得再想法子与她拉近关系了。

“在你做各种补偿之前，得先把事情说清楚。那孩子是个明事理的睿智之人，而且独立又自强，还特别的孝顺，你要抓住一些切入点不断软化关系。多余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去思考吧。”夏志诚提点了几句，提着包就往外走。

等他走到门口时，夏少凡突然喊住他“爸爸，夕雾昨晚上来了趟医院，她说今晚上七点钟来家里找我谈事。”

夏志诚一愣，沉吟了下，点头“好，就今晚上说。她说的事情应该很重要，回头我给少英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今晚上都过来一趟。”

“好。”夏少凡正要转身走时，又问了一句“爸爸，梁婷和明月什么时候到？”

“中午。”

夏志诚总觉得儿子对她们母女俩的态度变了点，以往不喜梁婷，可语气没这么冰冷，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