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紧跟着范悦踩出来的泥路慢慢滑下去,在后面的夏明修还轻声问“柳夕雾,你刚才那眼神什么意思?”
“范悦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你去救她,是想将她抱回来还是牵回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到时候你要不要对她负责?”
柳夕雾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助人为乐是美德,可也要结合实际情况嘛。现在男女同学相处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就算是夫妻之间也相敬如宾,你一个男生主动下去救人是好事,可也不该你独自一人前去,到时候谁若是在学校里传点什么话,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一辈子得和范悦绑在一起。
若他们俩彼此有意,柳夕雾绝对不会“棒打鸳鸯”,可夏明修明显无意,看在也许有血缘关系的份上,还是出手帮一把了。
夏明修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面色有点尴尬,轻声道“我刚没考虑这么多,谢谢你啊,等会儿你去救她,我在旁边护着你们点。”
“嗯。”
两人很快就下滑到了范悦身后,柳夕雾先靠近些,在旁边点用脚后跟用力蹬了个落脚点,自己站稳后才去拉她,“范悦,伸手,我拉你下到水渠边,沿着水渠下山。”
“不,不,下面有只大乌龟,我不去。”范悦是真的怕乌龟,可不是装不出来的,就这么一会儿,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僵着身子蹲在原地发抖。
柳夕雾探出头看向水沟里,确实有只篮球大的野生乌龟,尽量有耐心的跟她说“它在冬眠,我们不打扰它,直接跨过去离开就好。”
“不要,不要,我怕乌龟。”范悦急得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晃,按原路爬上坡是不可能了,只得从下边的水渠离开,颤抖着手指着乌龟,请求帮助“你们,你们帮我将这只乌龟扔走,扔得远远的。”
柳夕雾猜想她应该是对乌龟有心理阴影,无奈点头“好吧,我来把它弄走。”
“柳夕雾,乌龟我来弄,你等会扶着范悦下去。”
这大冬天的水特别冰冷,而这水渠里的水也有小腿深,夏明修当然不可能让女生来干这种事了,他小心谨慎的跨过水渠,站定在对面一侧只够一脚踩定的边缘,将上身厚实的棉袄脱下来递给柳夕雾“帮我拿下。”
柳夕雾接过衣服,叮嘱他“你小心点,边上很滑的。”
“嗯,没事。”夏明修冻得抖了下,撩起毛衣和里边穿的内衣袖子,手探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咬着牙将那只沉甸甸的大乌龟抓出水面。
“啊!”乌龟一出水,范悦捂着耳朵大声尖叫起来。
夏明修被她的反应吓一大跳,差点没站稳,身子摇晃了好几下。
“小心。”柳夕雾真的服了范悦,水渠下方是个斜坡,万一被她吓着夏明修不小心滚下去,肯定会摔伤的。
夏明修稳好身体,这只乌龟有点沉,他双手捧着,左右看四周的环境,想要给它重新安个冬眠的新家。
这时,范悦又大叫起来,指着山里头“扔山上去,扔得远远的。”
夏明修“还是放在水渠里吧,我放后边点去。”他也没等她回应,沿着水渠往他们下山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五米远,他就想将乌龟放下了,可范悦不同意“再往后。”
夏明修不得已又继续走,差不多十米,想着这够远了吧,准备弯腰放水里,范悦又尖叫起来“再往后,再走十米。”
夏明修“”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了,都走到这里了,也不好拒绝,只得捧着乌龟继续慢慢的前行了十米。
“再,再五米。”
柳夕雾对范悦的“任性”有点不爽了,上边的同学也觉得她这有点过分了,只不过大家还没开口,冻得发抖的夏明修一个没踩稳,左脚滑下了斜坡,连人带乌龟翻了下去。
下边刚巧是荆棘丛和石滩,大家眼见着他掉进荆棘丛里,又滚落几圈,后脑勺刚好砸到了石滩上的大石块上,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灰白色的石头上眨眼间就被喷红了。
“夏明修!”
柳夕雾大惊,连忙扔了他的棉衣,大步跨过水渠,匆匆朝他那边赶过去。
上边的男生在欧阳学长的指挥下急匆匆赶下来救人,见范悦还呆呆的蹲在原处发抖,他有些埋怨“范悦,还在这挡着做什么,快救人。”
范悦这下懵了,抖着身子让开,脸彻底没了颜色,慌张无措的傻看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夕雾此时已经到了夏明修掉下去的地方,看了看下边的荆棘丛,义无反顾的跳了起去,还朝上边大喊“林清溪,快将我的背包拿来,我包里有急救药,快。”
欧阳学长紧跟在她后边,连忙传话“后面的,快将柳夕雾的背包带下来。”
柳夕雾好不容易从荆棘丛里挣扎出来,又跳到石滩上,匆匆跑过去将夏明修上身抱起,见他疼得脸都扭曲了,“夏明修,你怎么样?”
“头好疼,手,手也疼。”夏明修脸上冒出了冷汗,一只胳膊也没法动,疼得牙齿都在打颤了。
“先忍一忍,我带了药,等会儿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柳夕雾见他后脑勺有个血窟窿,温热的鲜血像泉涌般往外喷涌,她从衣兜里拿出块帕子给他按住伤口,想要堵住血往外流,可一点效果都没有,着急往后面大喊“快点,我的背包,快点送过来。”
欧阳学长已经跳到了荆棘丛里,朝后边大喊“快将柳夕雾的包递过来,快点。”
后面的男生立即将包传递,扔给了欧阳学长,他也顾不得荆棘划破衣服裤子,用最快的速度将包送了过去。
“欧阳学长,快扶着夏明修。”柳夕雾将包拿过来后,将疼得说不出话来的夏明修靠到他身上,尽量镇定的将小医药包拿出来,最先拿出一小软瓶,拧开后喂到他嘴里,“夏明修,急救药,快喝下去。”
药只有一滴,他张嘴吞了下去,然后又被她粗鲁喂了一颗止血的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