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雾扛着大扫帚在后面英勇的追赶,一路追着她从老柳家跑到村里头的大路上,打得她慌不择路的乱跑,从路上追到田埂小路上,又将她赶下早就收完稻谷的田地里,压着她在泥泞田地里打了几个滚,后又满山满野的跑,一直追着对方殴打至跑出生产队好几里地。
方安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他身上被柳佩林揍了好几拳,痛得全身打颤,最后是连连求饶才逃出来。柳佩林倒是没追着他揍了,不过他自己太过于害怕,离开的时候脚步凌乱,自己在路上都摔了好几跤,也整得跟个泥人似的了。
柳夕雾刚压着方静在田地里打滚,自己也弄得脏兮兮的,脸上和头发上很多泥巴,身上的棉衣棉裤也湿了一大块,返回的路上大口喘着气,一双大眼睛明亮得吓人。
老柳家今日的动静太大了,刚巧又是春节期间,还有很多外村来走亲戚的也来看热闹,所以老柳家附近黑压压一大片全是人。瞧着如同杀神似的柳夕雾拖着大竹扫帚回来了,连男人们都很自觉的给她让出一条道来,个个心里头对她的印象再度加深了。
小辣椒,惹不得!
“夕雾!”柳清江这会儿已经回来了,见外孙女一身脏兮兮的归来,没有训斥她太过凶悍,反倒是上前来拉着她左看右看,见只有手背上被抓了一条血痕没有其他的伤口后,松了一口气。
“外公,妈妈呢?”柳夕雾一进院子就没看到柳佩芸,心下一急。
“她刚追着你去了。”
柳清江话一落,柳夕雾立即转身,刚走出几步远,见柯奕背着妈妈回来了,连忙冲上去“妈妈,你怎么了?”
柯奕将柳佩芸放下,回答她“芸姨追着去,在田埂边摔了一跤,腰轻微闪了下。”
柳佩芸面色有点点发白,连连安抚“夕雾,妈妈没事,就刚刚那一会儿不舒服,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她刚才是怕女儿出手太重闹出人命来,所以一直追在后边喊她。可她追着方静一路打,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好在只是教训了对方一顿,没有伤筋动骨的。
“闪着腰不是小事,等会儿我给你看看,先进屋里去坐着休息会儿。”
柳清江眉头都竖了起来,今日他们父子两进山一趟,打算去砍两根竹子回来编个新鸡笼,哪知家里就闹成了这样,一向脾气温和的他都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跳。
白玉萍见女儿和外孙女都全身弄得脏兮兮的,忙过来搀扶着女儿进屋坐下。
柳夕雾扫了一圈四周,询问道“那个老女人呢?”
“咳咳”柳清江被她这称呼惊得咳嗽了一声,他刚回来不久,还不知道她扇了那老女人五六个耳光,面色阴沉道“借了生产队的牛车,让你舅舅将她送走了。”
“外公,她到底是谁?是家里的什么亲戚?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柳夕雾这会儿才问起这个问题。
还在附近围着没走的邻居们也很好奇,他们没听说过柳家有这等亲戚啊,之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着,白玉萍娘家的亲戚他们也都有些了解,也没这么一号人物。
“哎,是你外婆娘家那边的亲戚,其实三十年前就断了关系,根本谈不上亲戚了。”
柳清江深深叹了一口气,见她没想起来,只得继续解释“这老的叫王庆梅,是你那在抗战时期打仗死了的大舅公的老婆,和你大舅公生了白丽芳一个女儿。你大舅公死了后,她带着丽芳改嫁去了赵家湾,对方好像正是赵冬梅的旁支叔父,在那边生了一儿两女,儿子赵大宝娶了方静,夫妻俩都是不务正业的混账东西。
你丽芳姨是两岁被带去赵家湾的,王庆梅这个恶毒女人为了后面的儿女使劲磨搓她,若不是丽芳命大,不然早就死在她手里了。在丽芳七岁的时候,你外婆和大姨婆才得知丽芳在那边受的苦,我们两家合计了下,想了点法子,花了些钱才将丽芳带走,彻底让丽芳跟王庆梅断了关系,我们两家也与王庆梅再没往来。
后来,两家合力将丽芳抚养到十七岁,你大姨婆给她相了门亲事,是临县的,距离有点远。薛洋,也就是你姑父,他家境很贫寒,父母在闹饥荒的时候全饿死了。不过薛洋这孩子是个好的,两个孤儿般的人彼此相中后就扯证结婚了,现在生了两儿两女,日子过得紧巴却简单幸福。他们与王庆梅是老死不相往来,嫁出去十几年了,中途也只回来过两趟探亲,倒是每年过年之前会给我们来封信或许是寄点土特产过来,算是保持着来往了。”
“今日来的这个男人方安是方静娘家的大哥,也是个出了名的坏东西,他之前娶了个老婆,是本村的,结婚三个月就被他醉酒打得流产丧失了生育能力。方家老太婆丝毫不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错,逼着他们离婚,后来那小媳妇在家里上吊自杀了。”柳清江是附近几个生产队有点小名气的乡下大夫,在外面接触的人多,自然也听说了更多的闲言。
“听说那小媳妇死状很恐怖,方老太受了惊吓,后面就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死了。没过多久,方安跟县城里一寡妇勾搭上了。这寡妇家日子好像还过得去,他天天混吃混喝也不去做事,两人搭伙过日子也有七八年,生了一儿一女。后来结交不少狐朋狗友,前年有次一帮人喝醉了酒,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将寡妇家的房子给烧没了,然后他被寡妇和娘家兄弟扫地出门了。今日估计是在哪里听到了佩芸进棉纺厂工作的时候,就把主意打到这里来了。”
柳夕雾秀气的眉毛皱得死紧,早知道那男人是这种混账畜生,她今日就该再使几分力的。
“哼,你今日打得好,这种混账东西就该狠狠收拾。若是我在家里,定要打断他一条腿,免得他再去祸害其他人家。”柳清江说了一大摞话,也庆幸今日有个彪悍的外甥女在家里,不然老婆子和女儿还不得被他们欺负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