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皇帝与韩子然突然间的发烧,萧真几人无法再前进,只好在天池山下安置了下来。
连着一天一夜,两人的高烧始终不退,也无法进食,众人都很着急。
萧真数次俯身去听墨儿嘴里的话,都在说着归位两字,丞相大人也一样。
隔天一大早,萧真就做出了后退十里的决定,如果时彦所说是受祭祀神坛的影响是真的,那离开神坛的范围是不是就会好了呢?
果然,众人后退了十里地之后,皇帝与韩子然的高烧退了,然而他们依然未醒来。
“怎么还不醒呢?”
萧真惊讶于那什么祭祀神坛的威力竟有如此之强,同时也相信了祭祀一族确实有些异能,疑惑的是这异能为何只对墨儿和韩相有用,对旁人却没有用呢?
夜幕降临,天边渐渐暗沉,如同被罩上了一块灰布,今晚没有星星,天与地都透着古怪的灰暗。
“阿真,这个地方很让人不舒服。”
张刘低声对着萧真道。
找了许些干柴过来的吴印将柴放到升火的赵介身边,直起身子时也说道:“我也觉得不舒服。”
“你们发现没有。”
小神医蔡望临一脸激动的跑过来,兴奋的说:“天池山脚下的花草树木长得特别的旺盛,好像有着灵气,而这里的花草就太普通了。”
“没感觉。”
吴印,赵介,张刘三人摇摇头。
萧真拧了拧眉,她对周围的环境向来敏锐,小神医所说的事她不是没有发觉,但觉得是自己过于多想了,没想到小神医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应该是被困在了妄境之中。”
一旁打着坐的时彦突然站了起来,神情凝重的看着众人。
“妄境?
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面露困惑,第一次听到。
“妄境是我们祭祀一族初代圣女所建,至于里面到底是些什么,谁也没有进去过,无从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
萧真惊讶的道:“皇上和丞相大人的意识被困在了那妄境之中所以才无法回来?”
“对。
所以我们现在要进入妄境。”
时彦肯定的,指着张刘等人道:“你们几个留在外面护法,萧真与我一同进去。”
众人被时彦这话中的意思怔愣了好一会。
萧真才问:“怎么进?”
时彦一摊手,一滴水珠就在他手掌中悬浮。
这水滴萧真看到过,所以并不惊讶,但吴印赵介他们没见过,一个个都惊讶的张着唇,好久没合上。
萧真心里有着诸多的疑问,但还没问出口,时彦手中的水珠直接就射进了她的脑海里,一股清纯比起泉水更要干净几分的气息浸润了全身,当萧真再次睁开眼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只有她一个人。
“时彦?”
叫唤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萧真拧拧眉,思附着她进来了,时彦难道没有进来吗?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了一座桥,桥的对面是一片林子,林子很大,周围的树木几个人都抱不过来,林子里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不停,奇怪的是没有淋在她的身上。
这里她是不是来过,萧真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前面好像有石像。”
喃喃之时,陡听得上空一陈雷响。
萧真抬眸时,便看到了头顶黑压压的一片,是士兵,无数身穿黑色盔甲,手握长戟的士兵,而在这群人的对面,则是一大片身着白色盔甲,手握长戟的士兵。
天地一片混沌 ,世界只剩头顶那片黑与白,黑在下,白在上,这一黑一白之间仿佛分了几重天。
萧真发现自己慢慢的飘了起来,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子飘到了一个身穿黑玄长服的少年身边,少年的身量很高,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的狂妄肃杀之气,他很俊美,但眉目之间锋利如刃,狂肆阴沉的目光抬看着上方,嘴角轻勾,透着野心与血腥。
顺着他的目光,萧真看到了一个白衣锦服,束发金冠,面如孤月的少年,那少年居高临下,带着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俯视着底下众人,他的身后是无数拥戴着他的士兵。
好熟悉的画面,萧真微睁了睁眼晴,这不是那天在韩丞相书房里看到的那幅副吗?
画面就是这样一黑一白,韩相画中的黑衣男子,萧真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身边的少年身上,是他。
下一刻,天地震动,萧真看到底下的土地裂开,无数想逃跑的生灵都跌进了地下裂开的缝隙之中。
那场面太过震撼,萧真甚至连怜悯的时候都没有,倾刻之间地面全毁,就在她愣神这一会功夫,身边的黑衣少年突然化身为一条黑龙。
在萧真揉揉眼以为是自己错觉的时候,黑龙冲天而上,另一头,一条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白龙俯冲而下,眼看一白一黑两神龙就将撕杀在一起,梵光一闪,一名妙龄少女横空出现,挡住了两龙毁天灭地的一击。
萧真只觉身体被什么抓住,朝着那少女飞去,近了,她看清了那张面庞,那是一张绝色的面庞,黑发徐徐飘于身后,衣袂翻飞,她微闭着眼晴,当她微微睁开眼晴时,萧真看到了一双只有黑色的双眸。
下一刻,她失去了知觉。
与萧真这边的境遇不同,时彦一进这里差点被一股子的臭气薰的失去知觉,待他回过神来,看到了一个美到极致的少女正弯腰望着她,少女也就十六七岁,对着他上下打量,边打量边喃喃:“这花怎么如此之臭?”
随手一挥,那臭味顿时消失不见了。
“谢谢上尊去掉了我身上的臭味。”
时彦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声音竟无比的稚嫩,随后身体有些微的痒,左动右动了几下,他看到自己长出了手,长出了脚,那双腿还埋在土里呢,仿佛生了根似的。
时彦一脸的懵,什么情况?
没等他醒过神,他就从泥里拔出腿来,跪在少女面前磕头,激动的泪流满面。
“一株花竟然也修成了人形。”
少女一脸有趣的表情,伸手戳了戳时彦的脸:“你能看到我?”
花?
他什么时候成为花了?
时彦虽这样想,脑袋却点点头。
“你是什么花?”
“世人都叫我魔芋。”
“魔芋?
那为什么你那么臭呢?”
时彦想说他也不知道啊,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这小身体像是自己有意识的回答:“天地分为天地人三界之后,纷争不断,随处可见死亡,我是在死亡之中成长出来的,所以身上会有这样的臭味。
没有人喜欢我,我到哪里都会受嫌弃,被欺负。”
少女点点头就要离开,总是被吵醒,她也不想再睡了。
“上尊要去哪里?”
时彦跟了过来。
“到处走走看看吧。”
“上,上尊能带我一起去吗?”
时彦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见上尊没理他,时彦又忙说:“我什么活都会干,会做饭会洗衣,还会帮上尊跑腿。”
“什么是做饭和洗衣?”
少女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时彦。
时彦心说你怎么这也不知道,嘴上却在回答:“我忘了上尊是靠着天气之元气而存活,做饭和洗衣是人类的技能,他们不吃饭就会死,不洗衣身体就会脏。”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做人这么麻烦呀,不过挺有趣的,那你就跟着我吧,这一路上你也可以跟我说说人类的趣事,你有名字吗?”
时彦想报出自己的名字,没想小脑袋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叫你时彦吧。”
“太好了,我终于有名字了,上尊,这名字什么意思?”
“以前有个人教过我识字,他说这个彦是指那些有才学的人。”
少女一脸终于所学能派上用场的满足模样。
听到被取名叫时彦时,时彦的整个意识都是僵硬状态的,祭祀一族的历史并非历代族长的口口相传,而是利用祝由术对于记忆的直接复制,只是那些记忆太过遥远,遥远到很多都封尘了,此刻那些封尘的记忆一点点被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