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其妙呢。”
这个小插曲,萧真也没放在心上,丞相一走,就赶紧回到帐篷整理东西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这一去也就半年的时间,最多也就一年,皇帝和老将军也这般认为,然而,没有人料到这军队一去边关竟然是五年。
五年的时间,萧真从一名小小士兵成为了威压边境内外,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不管是边境,还是塞外,都流传着属于她的无数传奇故事。
五年的时间,皇帝早已手握大权集一身,朝中从上到下,一路流血,时至今日,都已是忠于他的臣子,这个拥有铁血手腕说一不二的少年皇帝,让臣子敬畏,让百姓爱戴,在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开创出了属于他的帝国时代。
然而此刻,面对御案上折子中的请求,他却拧着眉无从下手。
丞相韩子然站在一旁,一身散发着如皎月的清冷,五年的时间,年少的形象消失得一干二净,所有的喜怒哀乐敛于眸色之下。
“授封萧真为大将军?”
姒墨头疼,他知道所有人叫萧真为大将军,萧真在军中屡建奇功,所以司徒就封了萧真为副将,到后面所有人就直呼将军了,但这头衔并没有得到皇帝的旨意,如今司徒是来拿旨意了。
韩子然冷笑一声,这折子他早先就看到了,压了三天才呈给皇帝,只因觉得荒唐。
“老将军可有说什么?”
姒墨抬头问丞相大人。
“老狐狸能说什么?
他把这个徒弟宠的都没边了。”
韩子然声音虽清冷,但仍能让人感觉到里面的不满。
姒墨轻叹了口气,轻喃道:“要是阿真也喜欢做大将军,朕就准了吧。”
“微臣知道皇上宠爱这萧真,但她毕竟是女子,哪有女子成为大将军的道理?”
对于皇帝的妥协,韩子然早已料到,这几年,皇帝时不时的派人给边关送一些保暖用品和吃的,就是给那萧真送去:“她若授封大将军,日后站于朝堂之上议论朝事,被天下人知道的话,岂非一场耻笑?”
“这不是除了你,我,老将军,没人知道萧真是女子么?”
姒墨含笑说,他已经五年没有见到阿真了,也不知道她如今变成怎么样?
想像了她身着将军服站于朝廷之上与那些老顽固对峙的场面,竟觉得也颇有几分趣意。
“皇上莫要乱了朝纲。”
韩子然拧眉看着皇帝眼中那宠溺的眸色,“臣有时不明白,皇上也只不过在这侍卫家中住了些日子,为何待她这般好?
若说皇上要封她为后,看着也不像。”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待她好。”
姒墨俊美的面庞亦闪过一丝茫然,随后笑笑说:“行了,过几天她和司徒就要回来了,到时再说吧。”
“好。
皇上这般笑看着臣做什么?”
皇帝很少笑,每次笑都是说起萧真的时候,像这般笑望着自己还是第一次,韩子然挑高眉。
“咳咳,是这样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朕这里呢,有几个世家姑娘,别走啊,你走了,朕如何向这几个世家大族交待啊,爱卿,爱”看着已经走出御书房的丞相大人,皇帝大叹了口气,这媒啊,果然不是好做的啊,特别是丞相大人的媒。
御书房外传来了韩子然清冷的声音:“皇上还是先操心自个的终身大事吧,微臣的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他的终身大事吗?
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可每每想起,脑海里就会想到萧真的脸,却不知为何这心里隐隐的又觉得不妥。
萧真的威名大汉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回京这天老百姓将大街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一睹萧家军的风采,更想看一看这位威风凛凛的萧大将军。
不过,老百姓只看到了猎猎威武的萧家军进京,并没有见到萧真大将军,这才知道萧将军已经在半个时辰之前进城,这会早在宫里见皇帝了。
萧真一身铠甲,来不及回老将军府就被换入宫觐见。
“皇上也真是的,这么急做什么?”
司徒呈陪在萧真的身边,皇帝宣萧真立即进宫,自然是要问边境战事的,他身为主将,也要跟着去。
“可能想我了吧。”
萧真想了想:“我也想皇上,哈哈。”
司徒呈翻了个白眼:“阿真,我可是提醒过你,不管皇上与你的感情怎么好,但伴君如伴虎,你自个要记着。”
“我懂。”
萧真嘿嘿一笑,五年的磨练,练的不只她的武功,还有为政之道,“但我相信皇上。”
相信皇上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
司徒不再说什么,像他们司徒家,他的兄长们还没有战死之前,先帝不知道有多忌惮,直到司徒家只剩他一根独苗时,才稍微好一点,现在的皇帝是他看着长大的,可帝王的感情说变就变,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
“是皇上,皇上竟然出来迎接我们了。”
长长的甬道上,萧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抹明黄。
“皇上,萧大将军和司徒少将军来了。”
公公朝身旁的皇帝高兴的说道。
“朕看到了。”
姒墨自然是看到了萧真,难掩内心的激动,快步走向了她,娇阳似火,不远处的那个人一身铠甲,身形挺拔,步伐矫健,那坚毅的脸庞,温和的眸光,举手投足散发着的威武之力,一如记忆中的那个给了他保护和依靠的人。
记忆中?
姒墨脚步一顿,困惑的望着快步朝他走来的萧真,脑海里却出现了另一种影像,满地的箭,满地的剑,满地的鲜血,她踏着血印一步一步走近他,姒墨感觉到了自己的恐惧,对,恐惧,他恐怕的看着一步一步逼进他的大将军,嘴里喊着一句话:“朕讨厌你,朕厌恶你,朕那么的相信你,可你竟然只想控制朕,控制朕的江山。
朕宁可死,也不会如你愿。”
姒墨摇摇头,想甩去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画面,可怎么甩也甩不去,那画面像是来自他记忆深处的东西,如今突然冒了出来。
“皇上,你怎么了?”
萧真高兴的走近墨儿,竟见墨儿正惊恐的望着自己,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正常,但她确信自己没看错,随即他的脚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透着防备与疏离。
“朕,朕,”皇帝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脑海里的画面里,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随即这把匕首插进了萧真的胸膛:“我没有,我没有。”
“皇上?”
萧真见皇帝的脸一点点变得苍白,不明所以。
“朕,你,”话未说完,姒墨猛的吐出一口血来,昏倒在了萧真的怀中。
“皇上。”
萧真惊呼。
老将军带着老小神医匆匆赶到皇帝时,皇帝还在昏迷中,御医院的人都被叫来治皇帝的病,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束手无策。
老小神医都是随军作战,并不随军在最早回京的那一拨军士中,因此才这般晚到。
老神医不敢耽搁,匆匆进寝给皇帝把脉。
小神医这五年参军,也早已和萧真混熟,此刻,他安静待在一旁,听着老将军问萧真怎么一回事。
萧真将事情一一说来,司徒呈则在旁频频点头,以示萧真没有说谎。
“师傅,皇上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萧真想了想,困惑的道:“有那么那一刻,我感觉到皇上似乎在怕我。”
“怕你?”
司徒和小神医疑惑的异口同声。
“对,怕我。”
萧真点点头,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墨儿好似在看着她,又好似在通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他的手,好像抓了什么东西。”
“我没看到皇上手里抓了东西。”
司徒呈回忆了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萧真想着,边想边说:“匕首,皇上那手的样子应该是抓了把匕首,不是匕首就是刀剑之类的。”
那模样似乎要杀她,萧真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