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人马的归降要做的事情很多,尽管大家都对突然出现的老夫人感到好奇,但这会更重要的是安顿好这些军队以防生变,另外,他们也要一鼓作气,把剩余的瑞王五万旧部都挖出来,如今对旧部有知根知底的将领在,相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吴印和赵介迅速回了宫中取兵符调兵。
司徒呈去包扎伤口。
萧真去看了会太子殿下,见他心情似乎稳定了下来就来到了老夫人休息的帐篷中。
老夫人站在帐篷外看着天空的明月,对于她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
萧真直视着老夫人写着年轮的面庞,她对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却不知这份熟悉感从而何来:“您知道祝由术?”
在术中,她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
“是的。”
“您,您是怎么从镜中的世界出来的?”
“镜中的世界?”
老夫人想了想,温和的笑起来:“那你又是如何来到镜中的世界的呢?”
萧真也想不明白,明明时彦触不到镜中的世界,而她却进去了:“我一直以为那镜中的世界是墨儿的记忆,可记忆里的人怎么可能出来?”
“记忆中的人?”
老夫人失笑,是啊,她确实是墨儿记忆中的人:“现在我无法回答你,说了你也懂不了,或许未来的某天,你就会明白了。”
“您到底是谁?
和墨儿是什么关系?”
萧真问,说了这么多,还是什么也没知道啊。
“萧真,萧真。”
时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会就看到他的小身子跑过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明明看到命珠对你没任何的作用。”
白衣飘飘,面色俊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出尘的气息,老夫人有趣的看着这个孩子,直到这孩子也注意到了她。
时彦望着老夫人眨眨眼,又眨眨眼,下一刻骇然,一手指着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老夫人觉得小时彦的表情有趣极了。
“你,你,我感觉不到你属于这里的气息。”
时彦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我也没想到你小时候是这般活泼的。”
这个时彦比起她那边的那个,少了几分老成,多了一些稚气。
“老夫人这话说的奇怪,好像看到过我长大的样子似的。”
老夫人摸了摸时彦的头,时彦不想被她摸,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法避过。
老夫人这才回答了萧真方才的问题:“我也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你,想想似乎不会得到答案。
这样也挺好。
总有一天,当你看到镜中的自己时,会知道我与殿下是什么样的关系。”
萧真的疑惑越来越深,但看老夫人这模样应该是不想再回答了:“您会回去吗?”
“自然是要的。”
老夫人蹲下来与时彦平视,温和的笑说:“不过在回去之前,我想去看个老朋友。”
正在萧真想问谁时,周围的士兵突然跑动起来。
“连夜拔营回京。”
“连夜拔营回京。”
“宫夜拔营回京。”
士兵们一个一个大喊。
张刘飞到了萧真的面前:“老将军让我们连夜护着殿下先回京,他带着二千御林军去离这里不远处的山谷探军情,这里的五万人会由少将军带往司徒家的军队散编入户。”
注意到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张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正好我想看的那个老朋友也在京城。”
老夫人笑眯眯的回视着这位老朋友。
帝王山的天气阴晴不定,方才的山谷还是星空璀璨,这一出谷外面竟然下着小雨。
萧真,张刘和二十名御林军护着姒墨朝着下山走去,因为老夫人的年纪大,姒墨还特意让三名御林军护着她。
老夫人也没有拒绝,不过她步伐稳健,山里走路如在平地一般,这能耐除了她就是萧真,哪怕是张刘和那二十名御林军,山路走起来也有着几分困难。
这里应该是在帝王山的腹地,帝王山大又高,绵延万里,腹地之广之袤,照老百姓的说法是路不熟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走出来。
老将军他们来时留了路标,因此走得很顺畅。
“殿下,小心。”
张刘的声音响起时,就见姒墨脚下一滑,身子迅速朝后倒去,原本也没什么,那倒下的地方是条沟,夜黑,看不清楚沟的深浅。
守在姒墨身边的萧真,直接就抱住了他,将他护在怀中自己则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也幸好沟并不深。
姒墨赶紧拉起萧真,关心的检查她的后背:“下面石子尖锐,你可有受伤了?”
“谢谢殿下关心,我没事。”
萧真爽朗一笑。
身后的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两孩子的互动,温厚的目光有些发怔,两人的面孔是如此鲜明,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亲昵如同家人一般,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
走在最后的是时彦,他的目光一会在老夫人身上,一会又落在萧真和姒墨身上,总觉得这三个人在一起后空气的波动很明显,可他却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何在。
很快,他们走出了帝王山。
回过头一看,帝王山雄壮如狮屹立在身后,顶锋白雪铠铠,天空一边乌云陈陈,另一边则夜空明朗,奇异的天象合着它的万里绵延,壮观而又神秘。
“叛军的藏身处还真是隐密,可见那人心机之深。”
老夫人感叹:“这人必须除去。”
这里的时间点似乎都是错的,萧真和姒墨的相遇不该是这般情景,在她的记忆中,能有这般心机的应该是瑞王,方才她听周围人所说似乎这些军队是三皇子和五皇子的,而那瑞王早已死了。
“吾也是这般想的。”
姒墨点点头:“但吾并不想伤及百姓,所以一直在等待着机会,若能像今天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叛军收回,那是最好的。”
老夫人看着姒墨,她记忆中的墨儿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淡淡道:“今天只是侥幸而已,战争哪有不牺牲不流血的,天底下所有的和平都是用流血为代价换来的。”
“老夫人是不知道咱们太子殿下有多爱护老百姓。”
一名御林军道。
“殿下从七岁开始就治水患引流,防旱灾雪灾对农作物伤害到最低,更是给老百姓提早送了粮食和御寒的衣物,并且重用寒门子弟,广纳谏者意见,这些年来,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比起以前不知道要好出多少。”
御林军激动的说道。
“我们都支持殿下,殿下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对,对。”
老夫人平静的面庞有了一丝惊讶,大汉之南的水患几乎每年都有发生,最悲惨的一年是淹没了数十个村庄,几十年后子然才提出了治水患的法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听御林军的意思,这想法是由七岁的墨儿提出的?
“城门到了。”
御林军跑到了城门口下面喊话。
喊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上面有人出来回应,然而上面的人却死活不相信外面的人是太子殿下。
“休得胡言,太子殿下这会就在皇宫内,怎么可能会在外面,再胡言乱语,我们就不客气了,快滚。”
城顶的官兵疾言厉色。
“嗬,三个时辰之前,老将军和太子殿下才带着御林军从这里出来,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还不赶紧开城门,不要命了?”
张刘简直被气炸了。
好一会城楼都没再有声音。
萧真的手突然拉住了姒墨,轻声道:“殿下,有些不对劲。”
“吾也这么觉得。”
姒墨眉心轻拧,俊美白晰的面庞透着一丝肃迫,隐隐带着杀气。
老夫人的黑眸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墨儿,记忆中的墨儿一旦起了疑心只有杀戮,他是个寡性的人,要让所有人为他卖命,却又防着所有人,因为她就是这般教他的,最终残酷的一一实践在了她身上。
后天养成的性子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里,是如何也改不了的,现在,他就给了她这种感觉。
他怀疑着城内有了变故,恐怕同时也猜忌了此刻在他身边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