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的夸赞,苏焱很是受用,薄唇噙了一抹笑意,想到另外一件事,对罂粟道,“刘安被牵扯进了兵部尚书宋洪昌偷换卷宗一案,已经被剥去官职,下罪入狱,也不知他如何花言巧语,竟将被他贬为妾室的张氏说动,让张氏去求了她已经赋闲的外祖父——曾任督察院左都御史的刘仁山。
因着刘安在此案中,不过是贪污受贿之罪,算不得重犯,刘仁山动用关系,将他从大牢里捞了出来,现在人已经回了家。”
罂粟当初在苏焱面前说过,她要刘安身败名裂,被免去官职,他便全然按照她所说的,一分一毫不差,达成她所愿。
“让你费心了。”罂粟曾许诺过要为沈翠花讨回公道,她必然要让刘安亲尝一遍,当初沈翠花曾受过的苦楚和无助。
以她的身手,想要报仇大可直接一刀宰了刘安,可那未免让他死的太轻松了。
“你我之间,永不必言谢,而且,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应该的。”苏焱道。
他此生亏欠最多的便是她吧。
六年前害她一人身怀有孕,含辛茹苦独自一人抚养虎子,背上不好的名声,他未曾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还不能迎娶她过门,明知自己走的是一条暗无天日的复仇血腥之路,却又不肯放手于她。
他最是自私了。
“离开京城之前,我要亲手了结了与刘安的恩怨。”罂粟出声道。
苏焱温声道,“好。”
苏焱仰身躺在了床边,罂粟躺在她的臂弯里,虽然屋外有杀机四伏的暴风雨,但是静谧的小屋内却格外的安宁。
“你妹妹是不是喜欢宁国公府的宁玥辰?”罂粟随意问道。
苏焱没有否认,侧首隔着黑漆漆的夜色看着臂弯里罂粟隐隐卓卓的侧脸,丹凤眸子格外神情柔和,“宁玥辰应是极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爹娘去世的内幕,许是为了替他的宁三姑姑弥补,在凝雪小的时候,他总是想方设法的找凝雪玩,虽然被我赶了很多次,不过他依旧悄摸的对凝雪好。
后来,我去西北之前,曾找过他,让他远离凝雪。
那时候,我们都已经算是长大,不是无知的孩童,宁玥辰心里应当也是明白的,无论他再如何弥补,杀父杀母之仇,永不可能释怀,那些恩怨,不可能因为他对凝雪好,便可一笔勾销的。
我也是从西北回来后,才知道凝雪竟对宁玥辰动了心,宁玥辰约莫也是知道的,他冷漠对待凝雪也好,省的将来凝雪陷得更深,知道爹娘惨死的真相以后,更加痛苦。”
当年他娘入宫,是被宁婉骗入宫里的,虽然宁国公府未曾帮嘉庆帝做过迫害苏焱爹娘的事情,可宁婉到底参与了当年嘉庆帝夺取系统之事,她这么多年在宫中无人可及的荣宠,也是因着帮嘉庆帝留下安锦,甚至对外隐藏了安锦被嘉庆帝困在宫中一事。
这些,四岁的苏焱清清楚楚的都记得,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当年害死他爹娘的人,无论是间接也好,直接也罢,一个都不会放过。
罂粟听完后,心中百味陈杂,她能看的出来苏凝雪应当是对宁玥辰喜欢极了,都道上辈子的恩怨不该由后辈们来承担,但是身在其中,誰又能真的轻巧抽身,不受影响?
在她看来,宁玥辰也不是全然对苏凝雪没有心思,只是压抑掩藏了起来。
可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枷锁,两人最终能否修成正果,是个未知数。
恬静的一夜很快过去,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相拥而眠的时光寸阴若岁,却又不得不分开。
苏焱离开后,便从暗卫营中,抽掉了武功最高强的乾字队里神杀级别的人手来护送沈家人离京,并在江北之地保护他们左右。
因为要下聘,晚上还要连夜回江北,所以沈和富夫妻俩早早的就起了床,准备去年家下聘的聘礼。
当初来京城,准备给镇北侯府的礼品都是精心挑选的,如今全都可以拿来送去年家,现在家里有了银钱,沈宋氏和沈和富亦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何况这刚下聘,就要带着人家闺女回江北,所以沈宋氏夫妇对聘礼准备的很是用心,出手亦很大方,不愿委屈了年如月。
还特意让沈长葛去京城的首饰铺子里,给年如月买金银首饰,怕沈长葛不懂,沈母还特意交代,金簪,金钗,玉镯,金耳铛,还有女儿家的妆奁,这几样,皆不能少。
沈和富则出门买了猪、羊、鸡三牲,还有布匹、茶叶、陈酿、喜饼等一些东西,全都用大红喜条封箱。
这一忙活直到吃了晌午饭,才准备齐全,找了人抬着东西去了年家。
年大耀一直站在门口伸着脑袋往外看,单等着沈家的人送聘礼过来,昨个晚上,年大耀才突然想起来,沈家竟然忘了要如月的庚帖,两家没有交换庚帖,若是沈家再反悔了可如何是好?
是以他一晚上都抓耳挠腮,担心的信不着。
今个更是一大早就起身,一直等着沈家人送聘礼过来。
眼看天已到下午,还是没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年大耀与年氏道,“要不,我去沈家看看什么情况?”
“我看沈家大姐和大哥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人家既已说了今日上门下聘,这天色还早呢,临近黄昏送聘的人家亦有,他们沈家是江北人氏,说不定人家那边的规矩便是黄昏时才送聘。”年氏道。
年大耀被她这么一说,急不可耐的心思倒是缓了几分,他与年氏道,“你说这沈家会给咱们多少聘金?”
“不管多少,只要如月嫁过去过的好,我啥都不求。”年氏真心实意的道。
年大耀嗤了一声,一边嗑着花生米,一边伸出五根手指痛,比比划划的道,“我觉得,怎么着也不能少了这个数吧?”
“聘礼都是给咱们闺女的,就算沈家真的给了这些,你……你也莫要打如月聘礼的主意,咱们家的家底你也是知道的,根本给如月添置不了什么好嫁妆。”这个念头在年氏心中盘旋了好久,年氏终于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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