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夷光在承恩侯太夫人的马车上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承恩侯太夫人婆媳与镇国公府的祖孙三代便联袂出来了,都是满面的笑容,看来心情都极好。
惟独不见靖南侯府的祖孙三代,想是与贤妃体己话儿还没说完?
许夷光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跟着承恩侯太夫人婆媳与镇国公府的祖孙三代彼此作了别,又分别扶承恩侯太夫人与夫人上了她们各自的马车,自己再上了承恩侯太夫人的马车后,一路往家驶去。
而此时靖南侯太夫人与贤妃母女两个,在打发了靖南侯夫人与甘氏婆媳两个去偏殿稍事歇息后,体己话儿的确还没说完。
且母女两个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殿内的气氛也是沉闷压抑得人差点儿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若是一早母亲就知道那小狐媚子在四弟与烨儿之间左右逢源的事,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贤妃才已说过靖南侯太夫人一回了,依然不解气,这会儿又说起她来,“如今可好,打草惊蛇了
,短时间内是休想再下手,时间一长,事情会又发展到什么地步,就更是谁也说不准了,真是气死我了!”靖南侯太夫人的脸色与女儿的一样难看,忍气道:“我才不是说了,不但你大嫂一意瞒着我,连你大哥也是一早便知道了,仍一意瞒着我吗?光你大嫂可能还瞒不了我多久,再加上你大哥,可就不一样了,
叫我能怎么样,当初我说什么也不肯接受那小狐媚子,不还是娘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我不得不接受了的吗?”贤妃猛地一摆手,烦躁道:“母亲这意思,竟是反过来怪起我来?算了,不说这些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要紧的是,万不能让那小狐媚子真进了咱们家的门,一祸害就祸害叔侄甥舅
三个人!总算还有至少两年的时间,就算开始的一年半不宜再打草惊蛇,后面的半年总能找到机会的!”靖南侯太夫人“嗯”了一声,“惟今也只能这样了,反正除非我死,否则决不会那让小狐媚子进我们家的门!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贱种子,见了个略微平头正脸的女人,便连道都走不动了,不然又岂会引出这
么多事来,当真是骨子里流着他那个下贱肮脏的娘与你们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两个人的血,我无论怎么教,教多少年,都是教不好啊,因为从根子上就是坏的!”话音未落,贤妃已沉声道:“母亲说这些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不再提当年的事,四弟就是你亲生的吗?且死者为大,父亲都去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样说他,当年他可是您亲手……总归这些话,以后都不
许再提了!”
靖南侯太夫人见女儿满脸的冷肃,心里那口气憋得她难受至极,却也只能生生忍下,悻悻道:“不提就不提便是,总归他们都死了,我还活着,便是我的胜利!”贤妃点点头,“母亲能这样想就最好了,等回府后,记得尽快请了媒人登门下小定去,四弟正是满心欢喜的时候,千万别扫了她的兴,来日方长,我们需要他的时候还多得很,总不能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吃。再者,皇上都下旨赐婚了,这门亲事便不再只是我们家的家事,而是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了,一旦办得差了些,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以此做文章,说我们家阳奉阴违,不敬皇上?不但要尽
快办,还得办得风风光光的,以后四时八节的都不能失了礼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对这个媳妇很是满意才是,如此将来……”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靖南侯太夫人却已然明白了,道:“娘娘放心吧,我理会得的,我们做得越尽善尽美,将来才越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贤妃“嗯”了一声,“就是这个意思。譬如这次,四弟便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可惜……”
“可惜还是功亏一篑,让那小狐媚子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来!”靖南侯太夫人恨声接道,“不过她能一次运气这般好,总不能次次都这般好,大家走着瞧便是!”
许夷光回到家中,李氏早已等候多时了,见她终于回来了,立时起身迎上前问道:“敏敏,今儿一切都还顺利吧?身体怎么样,可还吃得消?”
“一切都顺利,身体也挺好的,娘放心吧。”许夷光笑着应道。
李氏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关切的问道:“饿了吧?早上那么早就起来,又不敢多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所以我一早就让厨房备好饭菜了,吴妈妈,让她们即刻摆饭吧。”
许夷光的确早就饿了,承恩侯太夫人倒是带了点心,可她老人家不吃,她总不能一直吃,不过就着茶水吃了一块便没再吃……遂笑着抱着李氏的胳膊,撒娇道:“还是娘最疼我了。”一时饭毕,李氏方问起许夷光今儿在宫里的见闻来:“必定很多人,场面也很是庄严肃穆吧?我本来还担心,你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万一不慎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所幸如今看来,你还算游刃
有余,那以后再有这样的场合,我就更不必担心了。”
许夷光笑着应道:“是很多人,而且好些都是认识的,也见到了靖南侯太夫人,她对我很是和善,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夸了我,所以娘就放心吧。”
心知这才是李氏真正想问的。
果然李氏笑容更盛了,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也可以全心全意的开始为女儿准备嫁妆了,虽然如今她们手上仍不算宽裕,可还有两年的时间,她一点一点的攒,总能攒下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妆,不会再委屈了女儿的。晚间的中秋家宴虽只得许夷光与李氏母女两个人,李氏因为心里高兴,依然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还和许夷光一起喝了一壶桂花蜜酒,说是酒,不过就是桂花蜜兑了水,甜味儿之外,略有一点点酒味
儿罢了,许夷光纵伤口还未好全,吃了也无妨。等撤了酒菜后,母女两个又到园子里吃着月饼和瓜果赏了一回月,一直到三更天,才各自回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