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霞只摇头:“没用的,他们不会听的,他们只会把我关起来,强迫我嫁给那人,那样不自由的生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说得哀切,转头流着泪冲雷军道:“我知道之前给你带来不少麻烦,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我一开始就躲着你,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雷军冷漠地打断她的话:“你一开始的想法很好,我们就当彼此没见过。”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倪霞瞪大眼睛,泪水流得更急,她捂住嘴,似不敢相信他如此绝情,又强忍着不说话。
边上的乘务员看得脾气都爆了,他伸手拦住雷军,怒目质问:“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她都是追着你上的火车,你不能这么绝情不理她,你知道她为何找你吗?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手里剩下的钱都不够买一份盒饭!”
雷军转过身,对上倪霞重现透出亮光的双眼,嘴角往上扯了一下:“你想向我借钱?”
倪霞的脸一下子涨红,但还是点了头,泛着泪光的漂亮眸子里透出希翼。
雷军神色却忽然一冷:“我把钱借你后,你会怎么对外说呢?”
倪霞瞪大眼睛,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冷脸,也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她。
“你会对外说,你逃婚是为了跟我私奔,那么三天后的婚礼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你和我的婚礼。”雷军语气平淡地说出她的计划,好似跟自己无关一样。
倪霞惊慌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想逃离那场我不愿意的婚礼……”
雷军冷淡地点头:“你最好真没这么想,因为我和齐悦的结婚证已经办下来了,过两天就会送到齐悦手里……”
正摇头否认的倪霞被他的话震住,下意识反驳:“不,不可能,你和她的结婚证不可能办下来!”
雷军双眼一眯,迸射出冷光如利刃划过她的面颊,惊得她骤然清醒,慌忙解释:“从递交结婚申请,到审核,到办理结婚证耗时长,一个月内办不下来。”
倪霞却不知她越解释,漏洞越多,雷军终于确认了上次在王主任那动手的人就是倪霞,不过他现在也懒得跟她算账,只冷淡地告知她:“军演结束第二天,我回到军校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王主任,补上了某人毁掉的结婚申请,王主任告诉我这次绝对不会再出差错,一周之内就能办下结婚证。”
听到最后,倪霞脸煞白一片,最后一丝希望破碎,她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瞳孔里满是惊慌,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她想要查看嗓子的情况,双手摸着自己脖子,却在下一刻仿若变了另一个人,满脸凶狠,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掐得脸色都涨紫起来。
四周乘客正消化着两人话里透出的信息,忽然看到倪霞的自杀举动,惊得叫起来。
“女同志你别想不开啊,赶紧松开脖子。”
“对对对,有事咱慢慢谈,不要轻生。”
乘客们上前,有出言相劝的,有拉胳膊的,有掰手指的,但都不能救下她,反让她越掐越紧,白眼都翻了出来。
“让开!”
骤然一声冷喝,透着威压,乘客们下意识依言避让开,就见那冷脸男人大步行至倪霞的身前,猛地出手击向她,惊得刚挤进来的乘务员大喊:“你要干什么?”
嘭!
手刀击在倪霞后颈,她哼都没哼一声就朝后歪倒,雷军抓住她的胳膊一拽一推,就送入赶过来的乘务员怀里。
乘务员懵了一瞬,被列车长提醒才猛地想起将她的手自脖子上拉开,又伸手探她的鼻息,感应到那一丝热乎气,乘务员大松一口气,而后便觉得自己双腿有些发软。
事到如今,乘务员终于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这位女同学根本不是为了找那冷面男人私奔的,而是这女同学一直纠缠对方,似乎还曾做过不好的事。
脸上发热,乘务员又羞又愧,又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向雷军求助:“接下来怎么办?”
雷军的目光移向一旁的列车长:“我建议你们在下一站放她下车,让人通知她家人来接她,为了以防她再次犯病,这期间需要有人看住她。”
列车长点头:“我同意你的建议,这事我来安排,麻烦你写下这位女同志家里联系方式。”他递给雷军一个记事本和一支钢笔。
雷军点头,接过来执笔写地址,一旁的乘务员却有些急:“真要将这女同志送回家,她家里肯定要把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雷军笔尖一顿,抬起头看向乘务员,后者被他的目光惊得声音都弱了下来,但还是坚持说完了。
列车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我们不把她交给她家人,难道留到火车上?若是她再次犯病,谁负责?你吗?”
乘务员被训得缩脖子,低声嘟囔:“若没人刺激她,她也不会犯病。”
列车长耳聪目明,听得分明,两侧太阳穴突突跳动,乘务员不怕死地又说了一句:“怎么也得等女同志醒了后,问问她的意见。”
列车员再也忍不住,抓住他的肩将他往后一甩他:“你现在就去给我写检讨,快去!”
乘务员见列车长发了真火,不敢再抗命,垂头丧气往外走。
“等等。”
列车长又叫着他,乘务员还未来得及高兴,列车长张口吩咐:“让两名女乘务员过来帮忙。”
这名性别为男的乘务员哭丧了脸,应声去了。
列车长这才舒了一口气,转头歉意地对雷军道:“陆同志年纪轻,性子天真,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雷军摇头表示不在意,将写好地址和联系方式的记事本交给列车员,而后就回到自己座位,看到桌板上已经凉透的饭,眉头微蹙。
想到自己答应过齐悦不能吃凉,他端起饭盒往热水间走去。
列车长看到,便低声吩咐刚赶过来的一名女乘务员,后者立刻起身追上雷军,脸上扬起标准的笑容道:“雷同志,为了感谢你对我们列车工作的支持,你在本次列车上的三餐由列车免费提供。”
雷军闻言婉拒:“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妻子已经为了准备好了这两日的吃食,我只需用热水就好。”
女乘务员没料到列车长的好意会被拒绝,毕竟列车上烧菜的大师傅有好几位从京市大饭店抽调的人,有手头宽裕的同志甚至会带上一家人上火车打牙祭,当然其中也有火车上饭菜不要粮票的缘故,价格也不比饭店贵。
不过,终归揭底,是大师傅的厨艺不错。
但眼前男人居然拒了免费的美食,不嫌麻烦地用热水隔碗加热妻子做的饭菜。
女乘务员想不明白的事,列车长却明白,这男人面冷心热,他是惦念他那位即将与他结成合法夫妻的妻子,自然觉得妻子做的饭菜比任何大厨都要美味。
列车长也是个疼妻子的,他冲女乘务员道:“陆,你跟雷同志一块去八号餐车间,让大师傅帮忙热饭。”而后笑着冲雷军道,“这次你不会拒绝吧?”
雷军这次没有拒绝,他朝列车长道了谢,就跟着陆姓女乘务员前往八号餐车,让一众乘客很是艳羡。
齐悦的饭菜虽做得不错,但还是不能跟大师傅相比的,不过大师傅还是夸了一句:“你媳妇可真疼你,一碗红烧肉连土豆都没添,花了不少钱吧。”
雷军嘴角禁不住上扬,轻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是在赞同花费不少,还是赞同媳妇疼他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