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你俩吃饭了,你们躲在屋子里干什么?”艾欣兰隔着门喊道。
“妈,我跟明说句话,很快就出来。”宋思思冲外回了一声。
“那你俩快点。”艾欣兰催了一句就回客厅去了。
宋思思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就对上宋明探究的眼神,她踮脚抬手呼噜他脑袋一下:“你这什么眼神,好似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宋明立马摇头否认:“没有的事。对了,姐你跟我嫂子说了去医学院的事了吗?”
宋思思瞪起了眼睛:“你叫嫂子叫得很顺溜啊!”
“可她就是我嫂子啊。”宋明一脸理所当然,而后又斟酌的与她道,“我哥比你大两个月,其实你也该将齐悦嫂子的……哎呦,姐你放手!”
话未说完,耳朵就被揪住,宋思思一脸气愤地喷他:“那姑娘还没进门了,你就把姐姐丢一边,你忘了时候谁把你带大的?”
“是我妈。”宋明争抢着自己的耳朵,利落的回道。
宋思思眼睛瞪圆了:“妈妈那时候天天在文工团里,哪有时间照顾你?”
宋明更委屈了:“你说的照顾是把我丢在大洗澡盆让我爬不出来吗?”
宋思思顿时有些心虚,手下一松,宋明就捂住拧疼的耳朵跳到一旁,努力搬回正题:“姐咱别扯时候的事儿了,你就告诉我,我摆脱你的事办的怎样了?”
“说到这事儿,我就生气。”宋思思拉开凳子坐下,撇过头不看他。
宋明一愣:“怎么了?是那名额不好弄吗?”
宋思思白了他一眼:“我可是京市医学院最出色的学生,我向学院推荐,怎么可能拿不到名额?只要她能通过一个入学考试,肯定能进医学院。”
宋明松了一口气:“嫂子很聪明的,肯定能通过入学考试。”
听到亲弟弟这么推崇齐悦,宋思思有些吃味,怒气也上涨:“她聪明不聪明我不知道,但我刚说给她争取入医学院的名额,她就拒了!”
宋明愣了一下,而后怀疑地望着他亲姐:“你是不是态度不对?”
宋思思唰地起身:“我什么态度?我哪里态度不好了,你怎么不说她态度不好?”
“你现在的态度就不好……”宋明嘟囔一声,见宋思思抬手要打他,立马后撤,陪着笑脸道,“是弟弟的错,姐你把那名额留住,我明天去跟嫂子说,一定说服她。”
宋思思不高兴,想要硬气的拒绝,但宋明已经打开门往下跑,不过也没跑脱,因为门前站着艾欣兰。
艾欣兰扯住宋明,狐疑地打量姐弟俩:“你们在说什么名额?”
“妈,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宋明心虚之余,扯着嗓子质问,然后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你妈我用得着偷听吗?我是过来催你们吃饭的,无意中听了一耳朵。”
宋明大松一口气,立马推着她道:“妈,我饿了,咱去吃饭。”一边回头与宋思思对了个眼神。
艾欣兰看到姐弟俩的动作,却也含糊着没揭破,只叮嘱姐弟俩先去洗手。
但吃完饭,艾欣兰先单独找了宋思思,而后又去找宋明,一开口就道:“你姐已经把事都跟我说了。”
宋明拿在手里装腔作势的书直接掉在地上,又强装地道:“妈,你诈我呢?”
艾欣兰哼笑了一声:“你们姐弟是我生的,有什么坏主意还能瞒得过我?你要好好说,我还能帮你,不然让你们姐弟一闹腾,好心都能变成坏事。”
宋明一听她这话,便以为她真的从宋思思那知道了名额的事,只得丧气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且说了自己明天去劝服齐悦收下名额的打算。
艾欣兰神色平静地听完,而后叹息着摇头:“你们就这么大咧咧地跟人说要送人一名额,有自尊的姑娘都不会接受。”
听她这么一说,宋明恍然大悟,又有些迷茫:“那要怎么说才能不让我嫂子自尊受伤?”
“你嫂子?”艾欣兰愣了一下,旋即又露出笑意,“你倒是叫得很顺溜,不过那姑娘还没跟雷军正式结婚,你平常还是收着点。”
宋明听到她的提醒,猛地想起自己回家的目的,他试探着问道:“妈,今天我在军校,倪霞跟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说她很快就不是外人了,还让我回家问你。”
艾欣兰神色有一瞬的变化,又很快摇头:“倪霞那丫头最近魔怔了,她的话你不要听,也不要信。”
本就不愿相信的宋明,听到他妈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以后我都不会理会她。”
艾欣兰目光有一瞬的游移,而后话音一转:“明天你不用去找齐家姑娘,我去跟她说,我是长辈,我要送她入学名额她接受起来应该会容易些。”
宋明一听这话顿时高兴地冲她敬了个礼:“谢谢妈!”
艾欣兰抬手拍下他的手,嗔了他一眼:“跟妈妈还这么客气。”
宋明傻呵呵地笑,又讨好地给她捏肩捶背。
艾欣兰忙躲开:“你手这么重,是想锤死妈吗?”
……
晚上,雷军留了下来,给齐悦当火炉用,又用热力十足的掌心给她捂着肚子,齐悦一晚上睡得很好。
不过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身下垫着的褥子还是沾了血,她无奈地起身收拾,又习惯地拿起床头柜上的纸条。
“换洗的东西留着不动,等我回家洗。”
纸条上没有留名,但齐悦早看习惯他力透纸背的方正字体,笑了笑叠起来放入抽屉,里面已经有一沓纸条,是雷军近一月留下的。
想了想,她还是去烧了热水,而后兑上井水清洗了褥子,以及换下的棉布条。
天气虽冷,但阳光很好,空气也干燥,将它们挂在院子里,晚上应该就能干了。
灶台上温着红枣粥,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红枣,昨晚就给她沏了水喝,今早又用红枣熬了粥。
其实齐悦不太喜欢红枣粥,因为熬煮过的红枣会发酸,但她还是一口不拉地喝完了,浑身都暖了起来。
经期头来的三天量会很大,齐悦垫了厚厚的棉布条,腿上套了两件秋裤加黑色外裤,身上则穿了那件新买的军绿棉衣,只差再裹上围巾和帽子就可以变成一个球了。
齐悦被自己的装扮逗笑,到了刘家却被刘老同志夸赞:“果然是长了一斤肉,人圆了能抗寒,看着也有福气。”
齐悦被这个“圆”字夸得哭笑不得,飞快转了话题,与他把脉。
齐悦这天在刘家呆到中午,等来了师父的电话,只还没说两句话,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大姐,我是明明,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齐悦愣了一下,电话那头,话筒已经被齐明明抢走,她委屈地说道:“大姐,你都去京市好久了,家里的芦花鸡已经孵了一窝鸡仔,栏里的猪也养肥了,爹说再过半月就杀了做腊肉……”
听着齐明明絮絮叨叨地说着农家的事,齐悦发现自己分外想念家里,想念家里的人。
想念性子有些软却分外疼她的余秀莲,想念一看到她就偷藏烟枪的齐老爷子,好在那烟枪早已没有烟丝,他只是过嘴瘾。
也想念电话那头的齐明明,拿着算盘能玩一天的牛根,喜欢爬树收集蝉蜕卖钱的齐兴国,娇娇怯怯怕生人的袁巧儿。
还有总琢磨着挣钱的余国庆,永远笑眯眯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