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以后政策变了呢?国家总归是需要人才的。”
“都说政策要变,但什么时候变?等到真变的那天,咱们都可能四五十岁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夫妻俩的谈话就此打住,但也在心底种下一颗种子,得空时总要翻出来想想。
走在送饭途中的齐悦也在想要孩子的事,确切的说在想着计划生育。
计划生育在七十年代初就提出来了,但目前只是倡导,等到八十年代初就变成了基本国策,那是强制执行,她实在不愿师娘赶上那一场风波,所以才提醒她早点要第二胎。
一时间想得入神,走到雷军床前还有些愣神。
看到齐悦进屋那一瞬,雷军双眼一亮,以手撑床,自己坐起来,见她还没理会他,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在想什么?”
齐悦抽回思绪,对上他的眼睛,脑袋一抽,张口问他:“你想要几个孩子?”
雷军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暗沉,目光凝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考虑地回道:“三个,就跟你家一样。”
齐悦愣一秒才明白,他想要的是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他是在羡慕她与两个弟妹的感情,这让她张口骂他都不忍心,最后只哼哼两声:“你想得美,国家提倡计划生育,只允许要一个孩子。”
“是这样吗?”雷军眼底透出一丝疑惑,“我隔壁的杨营长,他媳妇都生了三个娃了,我休假之前他还特意跟我炫耀他家媳妇怀上第四个了,也没见计生办的人上门。”
“那是人家生得早,等晚几年就不允许要这么多孩子了。”齐悦下意识回道,而后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要你显摆先知,这下把自己埋进去了,哭死。
果然,雷军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变得更加暗沉:“咱明年结婚就要孩子,三年抱俩,至于第三个看运气吧。”女人有了孩子,便是外面天地再大,她终会将目光转回到家庭。
齐悦忍无可忍:“那你不如娶头母猪算了!”
“我不介意你变胖。”雷军目光下滑,落在她胸前起伏的地方。
齐悦气得脸都红了,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你才是猪,吃饭!”
她把饭盒往他手里一塞,气恨地走到另一张床上坐下,与他隔得远远的。
雷军打开饭盒,看到里面软烂的猪蹄和闪着油光的黄豆,香气扑鼻,顿时胃口大开,拿了筷子扒饭,又猛地顿住,抬头问她:“你吃过了吗?”
齐悦还生着气,本不想回他,但他一副她不说就不吃的架势,只得道:“等你吃完,我再回去吃。”
“咱俩一块吃,”雷军朝她招手,“过来。”
“我不想吃你的口水。”齐悦果断拒绝。
“你先吃。”他将饭盒放回了床头柜上,目光又流连在她的唇上,“我不嫌弃你的。”
脸上腾地热了,齐悦认输,赶上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落荒而逃。
“我回去吃饭,你吃完就放柜子上,等我明天在拿去清洗。”
丢下这句话就冲出了卫生所,回到杂院,黄医生一家刚吃完,杨素丽在收拾餐桌,看到她回来面露惊讶:“你这么快回来了?你对象吃完了?”
“没有,我饿了,送完饭就回来了。”齐悦搪塞了一句。
正要出门的齐永福就转头对她道:“你在家安心吃饭,爷爷回卫生所照看他,你今晚就不用过去了。”
齐悦迟疑了一下,杨素丽就笑了起来:“老爷子,他们两个隔了好几个月才见一面,现在正黏糊了,你不让她过去照看,不是棒打鸳鸯吗?”
齐悦的脸腾地红了,不敢承认还是否认都会被人笑话,干脆躲进厨房。
杨素丽连忙提醒她:“橱柜里给你专门留了饭菜,你一并拿出来。”
齐悦应了,端了饭碗和菜盘出来,齐老爷子已经走了,杨素丽又调侃她:“我看下次你把你那份一块带到卫生所吃,免得牵肠挂肚。”
齐悦没敢接话,她知道师娘在报复她之前调侃她和师父的仇,所以只能当鹧鸪,期盼师娘大人大量,早点饶过她。
可惜,事与愿违。
“刚刚听老爷子说你们打算明年结婚,到时让我跟你师父给你们准备些汤药,保证你们三年抱俩。”杨素丽一脸暧昧地对她说道。
想到之前雷军也对她说三年抱俩,齐悦的脸腾地热了,放下饭碗抱着杨素丽的胳膊求饶:“师娘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以后我再不敢开您和师父的玩笑。”
杨素丽推开她的脸:“师娘跟你说正经的,我看你上个月有几天脸色不对,当时是不是来例假了?”
齐悦见她神色认真,也直起身体点头。
“有没有痛经?”杨素丽又问。
齐悦有些尴尬,又点了下头,她其实明白这是四月份落入河里受了寒,隔了两月,也就是上月中旬才来一次,当时疼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但好在两天后缓解了,加上前世她也有痛经的毛病,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杨素丽有些急了:“你有这毛病怎么不早说?你不好跟你师父开口是吗?我去跟他说。”
她说完就起身去找黄医生,齐悦忙拉住她:“其实也不太严重,我就想等着我医术精进些后,自己写药方调理。”就她现在刚学医不到两月,连入门都不算,自是不能随意开药的。
“你个傻丫头,这种事怎么能拖?养病如养虎知道吗?”杨素丽气恼,拍开她的手,就出门叫住了院子里散步的黄医生。
于是,等到黄医生了解了她的情况,给她把了脉之后,齐悦又被数落了一顿,当时就去了自家药房给她抓了药,让她守着铁皮炉熬药汤。
大夏天熬药,就是晚上也是热得够呛,齐悦将屁股下的矮凳往后挪了挪,却不心撞到一人,听到惊呼声,她及时转身扯住对方,才发现是黄三七。
“黄雀你不背书,偷偷摸摸跑到火炉边上做什么?”齐悦放开她问道。
黄三七站定身形后,眼神慌张地往屋里偷瞄,见没人出来,她忙竖起食指冲齐悦嘘了一声:“师姐,你声音点。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齐悦直觉不是好事。
黄三七一脸讨好地抱住她的胳膊,声道:“师姐,你去跟我爹说你已经查完我功课了,作为回报,我帮你熬药,你也有空去看姐夫。”
“你要我骗师父?”齐悦挑眉。
“不是骗,是善意的谎言,等明天我就开始认真背书。”说完又一脸嬉笑地问她,“师姐不想去见姐夫吗?”
齐悦只犹豫了一秒,就坚决否定:“不想,你也别想偷懒,你现在就开始背,我看看你这三天背了多少。”
黄三七顿时哀嚎一声,哭唧唧地跑回屋子:“我现在回屋背书还不行吗?”
“行,三天的功课,你能背下一半我就让你过关。”齐悦给她放了水。
可惜黄三七哀嚎声更大了,直到齐悦熬好药放凉后,还不见她出来背书。
深吸一口气,她端起药碗,一口气灌入口中,灌到最后一口,余光瞥见院门口忽然出现一道高大身影,药汁一下子呛到鼻子里:“咳咳咳——”
“你怎么这么不心?”来人跑过来,给她顺气。
“你怎么下床了……咳咳……”齐悦有些着急,咳得刚厉害了,忙捂住嘴推开他,冲到井边压水,连冲好几口井水才将嘴里的苦味冲淡,咳嗽也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