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清楚?再去封信?等你的信到了,他的退婚书也到我这里了。”齐悦语气冷静。
周琼恨不得跪下,又摇头:“不会的,雷连长或许没有相信我信里说的。”但这话,他自己也不信。
齐悦对于雷军信她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因为他们相识不过三四个月,相处时间就更少了,她无法苛求他在收到周琼信后,选择相信她,况且对于绿帽这种事,男人的容忍度几乎是零,愤怒之下,丧失基本的判断力也是常有的事。
好吧,扯不到绿帽这个程度,但这个时代保守,大庭广众之下与男人拉手就是遭到全社会唾弃的事,而周琼信里写的基本是事实,只是不同人看着有不同的理解罢了。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且等他的回信吧。
周琼几乎是哭着走的,走之前他欲言又止,但齐悦根本不想听,挥手让他走了。
若是雷军真的提出退婚……齐悦用力摇头,不想了,别为还没来发生的事烦忧。
回到卫生所,一切如往日那般,给黄医生打下手,给刘老同志和爷爷扎针灸,跟他俩学下两把象棋,傍晚回到杂院照看那三株种在破花盆里的铁皮石斛。
但很遗憾的是,她照顾得很精心,但铁皮石斛还是在栽入花盆的第七天彻底死掉了。
看来,她想人工种植铁皮石斛的路任重道远。
铁皮石斛死去的第二天就是端午了、,黄医生特许她带着齐老爷子回家过端午。
在端午前一日,齐传宗夫妻给黄医生送来了做粽子的糯米和箬叶,还有栀子果。
栀子果是山间栀子树开花结的果,可做染色使,更有种特殊的香气,与糯米相配风味独特,齐悦很喜欢吃。
不过当地端午的粽子,最重要的是往里面加花豆,红白相间的花豆,煮熟后又粉又香,跟黏糯的糯米搭在一起香气相融,又能去糯米的粘腻感,老少皆宜。
当然,还有往粽子里加肉的,肥瘦相间的肉切成丁混在糯米和花豆中,最后用箬叶包裹成大方粽,或者三角粽。
不过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少有人家能舍得往粽子里放肉的,不过素粽子也已经让家中孩子很是惦记了。
一家人围在院子里包粽子,便是三岁的牛根也忙着给大姐递片粽叶,或者给二姐递根捆粽子的干净稻草。
虽然齐悦和齐明明并不是真的忙不过来,但也乐呵呵地看他忙碌。
端午本就是一家人团聚的节日,一家人齐上手,是传统,也是一种对孩子的宠溺。
齐悦喜欢这种气氛。
自从上次,齐老太太主动处理兔肉又跟着大房吃了一顿晚饭,余秀莲客气地邀请她近日来大房吃饭,毕竟她一个人吃饭单独开火太费事。
不过,真的只是句客气话,谁也没有当真,但当时齐老太太一口答应了,余秀莲傻在当场,其实大房的人都有些傻了。
齐老太太仿若没有看到,只说她暂时与大房搭伙,等到老头子回来,他们老两口还是单独吃。
端午这天,齐老爷子从卫生所回来,大房自然不会让老两口自己开火,只说一道吃饭热闹,余秀莲还试探地问:“是不是将二叔三叔都请来?”
齐传宗没有说话,齐老太太也没说话,齐永福看了大儿子和老伴一眼,拿着没有装烟的烟管往地上磕了磕:“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用不着那么客套。等粽子煮好了,给他们各送两个粽子就行啦。”
端午这天,队里不上工,家家户户都忙着包粽子,亲近人家相互赠送粽子也是表达亲近的意思。
不过,在齐家大院子里,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赠送粽子,可见相互间嫌隙已深。
齐悦是不在意这些,倒是齐兴国和虎蛋两个在院子里来回的蹿,不时喊声伯娘给他做个大粽子,一时跑到齐老爷子跟前说话,热热闹闹的,让齐老爷子心底那丝不快消散了去,乐呵呵地拿着空烟管不时啜两口。
包好粽子,用稻草绳串起来,放入大铁锅里加水煮,煮先是大火煮开,然后是火煮,从上午煮到下午,粽子的香气从各家各户飘出来,弥漫了整个村子,孩子们都咽着口水守着在灶台边。
等到粽子开锅,家里大人拍开孩的手,拎着稻草绳,将一串串粽子从锅里拎出。
嘴馋的孩子迫不及待扯下一个粽子,剥开粽叶,露出微黄的米粒,爆花的花豆,清香扑鼻,孩子忍不住一口咬下一口大的,烫得嗷嗷叫,却舍不得吐出。
家里大人一边骂嘴馋的孩子是饿死鬼投胎,一边剥开另一粽子,用筷子挑下一口喂更的孩子。
齐悦摇头笑看院子里的闹腾,用粗瓷大碗装了六个粽子往袁家送去。
两家离的近,不过三分钟就到,齐悦进了袁家大门,就看到袁婶带着袁巧儿端一簸箕粽子往外走,两方人一碰面,袁婶就笑:“可巧你来了,我都不用再跑腿,只一会你把巧儿也带去你家玩去。”
袁巧儿只一看到她,就两眼晶亮地跑到她跟前,抓着她的手喊大姐,齐悦笑盈盈地喊了她一声妹妹,而后把粗瓷大碗的粽子往袁婶手里的簸箕里一倒,又捡了袁家的粽子往碗里放了六个,笑着冲袁婶道:“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顺带将这位漂亮妹妹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姐姐~”袁巧儿羞红了脸。
袁婶却被她逗乐,一边往齐悦碗里继续装粽子,一边道:“悦丫头若真是个男娃子,婶娘就把巧儿托付给你。”
齐悦一边挡住碗不让她装,一边摇头笑道:“爱我的美人太多,我不能委屈巧儿跟别人共侍一夫。”
“你个丫头,浑说些什么?”
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责备声,却透着笑意,齐悦双眼一亮,转过身果然看到余国庆,袁巧儿却一下子躲到她后面去了。
齐悦却笑着一把把她拉出来,却从余国庆戏虐道:“舅舅,你怎么来袁家了?”又偏头瞅了眼袁巧儿,“你跟舅舅之前就见过,算不得陌生人,你别怕。”
袁巧儿不说话,只低着头红着脸,但也没有再往后躲。
余国庆盯着她的脸看,目光有些热,齐悦咳了一声:“舅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
余国庆醒过神,目光从袁巧儿的脸上收回,怨怪道:“我来了好几趟你都没在家,比我这个常年在外跑的人都忙。不过,这次来送粽子终于赶上你在家的时候,但我担心你又跑了,所以就赶来袁家堵你。”
“真的是堵我,不是堵别人吗?”齐悦戏虐,朝袁巧儿看了一眼。
余国庆脸上难得红了一下,却不理会齐悦,提着两包糖走向袁婶:“婶子,上次你家乔迁之喜我也没赶上,这算是迟来的贺礼,婶子莫嫌弃。”
袁婶连忙推拒:“那里用什么贺礼,当天我们都没有做宴,只请亲近的人家喝了杯水酒而已。”
“没做宴,这贺礼婶子也要收下,婶子要实在过意不去,我下次来村里,婶子给我做顿饭。”余国庆将两包糖放到袁婶端着的簸箕上,又敲定了下次过来蹭饭的事。
袁婶自然没有不应的,只说他只管来,想吃什么尽管给她说。
齐悦悄悄冲他竖起大拇指,随后笑着冲袁婶告辞,拉着脸红得跟枝头红果的袁巧儿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