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客厅里，顾长安打量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女人。

女人约三十来岁，头发凌乱，皮肤干燥起皮，眼下有极深的眼袋，看着十分憔悴，应该是有些日子没能休息好了。

这就是张荷的大女儿李月，当初李家出事的时候，李月还不到下乡的年龄，就跟着张荷夫妻一起下放了，后来因为李月生得不错，当地干部的儿子看上了，哄得李月愿意，十几岁就结了婚，还生了两个孩子，后来李牧平反，张荷调到京城医院，不仅仅是将儿子弄到京城来，就是李月也弄上来了，只不过张荷看不上李月老公，就逼着离了婚，回来之后再给她找了一个，也是个回城的知青，都结过婚有过孩子，谁也别嫌弃谁，更不要说张荷还有能力。

只不过这一次张荷出事，却是将李家平静的日子全都打破了。

先是李辰姐弟的工作没有了，再就是李辰的媳妇跑回了娘家，要跟他离婚，不愿意有这么一个杀人犯的婆婆，然后就是李月，也被婆家赶了回来，可以说一夕之间，他们的天地都塌了，要问他们最憎恨的人是谁，必定是毁了他们幸福生活的顾长安不可。

可是李月却跑过来找他们，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初时的激动过后，顾长安也生出怀疑来。

“听说你现在的丈夫要跟你离婚？”顾长安缓缓出声。

李月闻言脸色很难看，嘴唇发抖，看着顾长安的目光有怨有恨又有惧怕。

“你恨我的吧？”顾长安直言。

李月抖着唇，她想说不恨，可是怎么可能不恨？

她落下泪，又抬手擦掉，恶狠狠的看着顾长安“是，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不会家破人亡。”

卫詹霆和顾长平瞬间目光凌厉，李月被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顾长平冷声说道“如果不是你妈丧尽天良害死我妈，我们也同样不会家破人亡。你们现在所要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妈丑陋的嫉妒心以及贪婪所致，跟我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李月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你们若是想要怨恨，就去怨恨你妈，怪不得任何人。”顾长平冷声道。

李月何尝不知道？可是想想自己原本好好的日子，就这样被毁掉了，谁又能够甘心？

不是所有人都会自我反省的。

顾长安看了顾长平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等李月情绪稍微平静一点，才开口说道；“你今天来找我们，想必是有条件的，那么就直说吧，你想用这个线索来换什么？”

李月偷偷的看了卫詹霆和顾长平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他们虽然生得极好，可是对于李月来说，他们太可怕了。

就是顾长安，也有一种让她不敢仰视的感觉。

李月抿了抿唇，顾长安又淡淡的说；“李月，你该知道，所有的消息，都是有价值的，而消息价值，也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或许这一刻你说出来，它值得这个价，下一刻，它就一文不值了。”

李月脸色一变，她也想到了今日还要开庭，很有可能今日就会有结果，如果自己说得太晚没能改变结果，那么对于顾长安他们来说，这消息就是没有价值的。

想到这里李月不由得心生懊恼，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就没能早点儿想起来呢？

李月忙说道；“我希望你们以后都不要再追究我和弟弟，另外再给我们两个一人安排一份工作。”

“我从未打算过追究你和你弟弟，”顾长安淡淡的说“事情是你妈做下，根子是你爸爸惹出来，就算是我要惩罚，我也只会朝他们去。当然，如果别人要看你们不顺眼，那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没做过，也没有吩咐或者暗示过任何人做这些事情。”

“至于工作，如果你线索真的有用，我也只能够给你们安排一份工作，正式工，至于到时候是你要还是你弟弟要，就看你们姐弟如何选择了。”顾长安说道。

李月闻言有些遗憾，但又有些激动。

他们跟着张荷过来，张荷也的确是个有手段的，几年时间里就把他们都安排了工作，但是基本上都是临时工，现在顾长安却承诺一份正式工，有了正式工，也就等于是有了铁饭碗，这一辈子都有了保障了，就算她是杀人犯的女儿，也有的是人愿意娶她，甚至她老公也很有可能会打消跟她离婚的想法。

如果可以，她还是不想跟老公离婚的，她如今又有了孩子，她舍不得孩子。

“不能，再多安排一份——”对上顾长安清冷的目光，李月说不下去了。

顾长安道“如果你再就纠缠，我可以保证，就是这一份工作，你也不会得到的。”

“好好好，一份就一份。”李月闻言就急了“成交。”

顾长安颔首，李月当下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宋霞出事的那天，家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孩。

李月说道“这件事实在是太久远了，而且当时我也只有三岁左右，年纪太小根本就记不得这些事情，还是昨天晚上我想起今天要开庭，我妈的罪名就要判下来了，心里不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梦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我看到我匆匆上楼，而后王秀清跟着上来，她在门口拉住了我妈，跟我妈说要趁着这个机会弄死你妈妈，我妈当时有些迟疑，王秀清就威胁她，说如果她不答应的话，就要害我爸爸，如果我妈答应并且做得好的话，就让我爸爸升官，我妈于是就答应了，当下就急匆匆的下楼了，没多一会儿，王秀清也走了，我就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打开家门的门，却正好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从你们家走出来，我们对视了一眼，她回头把你家门关上，而后就跑走了。”

顾长安皱眉“所以，这都是你做梦梦到的？”

这叫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