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顾长安镇定自若的说。

“可是，如果超过追诉期，就算是你报了案也没有用，最后法院那边是不会受理这个案件的。”刚刚解释了何为追诉期的年轻公安不能接受这种人间的不平，语气里有同情也有愤怒。

在年轻人看来，犯了罪，就理应接受法律的惩罚，怎么能因为过了追诉期就不追究了呢？那不是放纵犯罪吗？

“这样你还要继续报案吗？”年轻公安问道。

所有人都看着顾长安，顾长安轻轻一笑：神色淡然而有坚定：“当然！虽然过了追诉期，法院不会审理，但是将真相公诸于众，为我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是我身为女儿应该做的事情。”

顾长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荷：“更何况，张医生昔日所为，可是严重的违反了医疗人员的职业道德，更是有违社会公德，如此恶劣的行为，我怎么能不报案请公安同志调查清楚，上递卫生部门以及张医生所在的工作单位，公诸于众，以免有更多不知情的民众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再次受到迫害！”

顾长安此话一出，张荷等人脸色刷的一变，谁都能够想象得到，一旦这件事爆出去，一旦她这一番话传出去，张荷的职业生涯算是彻底的断送了，半生名誉也彻底毁灭，甚至就连张荷的子女都会受到影响。

“你不能这样做！”李辰的媳妇儿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顾长安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年轻公安脸色不满：“顾总当然可以这样做。张医生当初既然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就该有真相大白，接受惩罚的一天，而且身为医务人员却犯下这样的罪行，也理当公布出来让大家知晓，免得再有无辜的人员受到伤害。”

刘同咳嗽一声，话是这个话，不过也不该由他们公安来说。

李辰动动唇想说什么，李牧已经抢先一步：“这是应该的。”

“爸！”李辰忍不住叫道。

爸这是疯了吗？

如果妈妈真的承认了罪行并且被公布于世，不但妈妈名誉尽毁，就是他们这些作为子女的，也要跟着受到牵连，就算是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他们，也不该承认啊！

李牧不理会李辰，只是望着顾长安：“张荷她当初鬼迷心窍，做错了事，既触犯了法律，也违反了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如今顾小姐要为令堂伸冤，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张荷也会对自己的罪行供认，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也愿意陈说清楚。”

李辰夫妇满脸阴郁，李辰当下忍不住生气：“爸，妈跟你结婚快三十年了，陪你享过福也吃过无数的苦，更是为了照顾家庭付出了所有的心血，你就算是不爱她，也好歹念一念这么多年的感情吧？现在人家一面之词，说妈妈做了坏事杀了人，你作为丈夫的不为自己的妻子辩解一句，却在这里落井下石，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心寒。”

李牧这才看向张荷，张荷也望着李牧，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过去三十年，她所有的付出，全都是空？

李牧抿抿唇：“你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为了我们的家辛苦操劳多年，送走了我父母，也把三个孩子都好好的养大，更是将他们教养成才，成家立业，我心里其实对你是感激万分的，当初你做错了事，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做丈夫的责任，我当初没有办法阻止你，这些年也无法劝你站出来承担自己的责任，但是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即使没有了我们，他们也会过得很好，也是时候站出来承担自己的罪责了。而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承担所有的后果。”

张荷眼睛忽的一阵湿热：“你说的是真的？哪怕我要以死谢罪，你也愿意陪我死？”

“是！”李牧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张荷，这么多年来，是我欠了你，我对不起你。”

张荷等待了二十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这一刻，忍不住掩住嘴呜呜呜的哭起来。

李牧抱住张荷，转头看向顾长安：“顾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也有怨更有不平，我们夫妇很抱歉，也愿意以任何方式来偿还，哪怕法律肯放过我们，我们也愿意为我们所犯下的罪，付出代价，只希望顾小姐能够大人有大量，网开一面，不要因此迁怒我的孩子们，他们当初年纪还小，对于这些事情并不知晓，此后多年也从来都不曾获知，他们一直都很努力做一个正直而善良的人，他们不应该因为有我们这样的父母而遭遇那些不该他们承受的苦难，所以我恳请顾小姐能够放过他们。”

李辰红了眼睛：“爸！”

他以为爸爸是嫌弃妈妈做的事情，帮着外人也不帮着自己人，没想到他竟然愿意跟妈妈一起承担曾经做错的事情，更希望牺牲自己来保护他们姐弟三人。

他为自己刚刚误解了爸爸而感觉羞愧。

李牧转头看向李辰：“阿辰，二十二年前，你妈妈的确是做错了事情，顾小姐的妈妈宋霞同志，的确是因为你妈妈的私心而死在了产室，这是你妈妈也是我无法洗清的罪孽，也是我们都必须偿还的罪孽，所以无论我和你妈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都是我们罪有应得，你还有你的姐姐妹妹们都不要因为这些而怨恨顾小姐他们。”

李辰痛苦的呜咽。

他感觉父亲这就像是遗言一般。

他如何能够接受？

可是，父亲也明明白白的说了，母亲当年的确是利用自己的职业杀害了顾长安的母亲，是真真切切的犯下了罪行，他们就算是想要否认都没有办法。

李辰痛苦的说：“是，妈妈当初的确是犯了罪，但是他们刚刚也已经说了，妈妈当初犯罪跟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年了，已经过了追诉期了，哪怕是法院也不会接受审理这个案子！你们心里愧疚，想要偿还顾小姐，我们哪怕砸锅卖铁也愿意补偿她，但是没有必要要你们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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