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又哭了一阵，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泪眼朦胧地看着蓝宝宝，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求证道：“你们真的能帮我吗？真的能救我出苦海对不对，我能相信你们吗？”

蓝宝宝被她用力抓着胳膊，指甲隔着衣料嵌进肉里，顿时痛的她闷哼一声，五官皱成一团。

“放心，只要有证据能指认马公公杀过人，他就逃脱不了，就算不死后半辈子也得在监狱里度过，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大概是被蓝宝宝坚定地语气安抚住了，马夫人终于略略放松了身体，手劲儿也变小不少。

蓝宝宝趁机抽回胳膊，拉起袖子一看，果然上面留下几个指甲的淤青印子，估计得两天才能褪下。

马夫人坐在椅子里沉默片刻，终于止住眼泪，满布血丝的眼睛看着空旷的花厅，缓缓说道：“刚住进来的时候，他找来几个仆人，每天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和外面的人接触。”

“他偶尔会过来看看我，留宿一晚，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竟是个……疯子，变着法子折磨我，来满足他那恶心的欲望。我想过逃跑，却被抓了回来，死也死不掉，每天被关在这个宅子里，我都快疯掉了。”

“大概一个多月前吧，他突然告诉我，他以后都不会回宫里了，让我跟着他安心过日子，他的积蓄足够我们享受一辈子。”

马夫人看着蓝宝宝，红着眼睛说道：“可是我害怕他，特别害怕，他却逼着我和他成亲。自从他出宫以后，家里的仆人也被遣散了，他每天守着我，不停地折磨我。”

“他把人遣散走，不怕你逃跑吗？”蓝宝宝尽量柔声细语地问道。

马夫人凄惨一笑，“他遣散了仆人，却派人暗中盯着我，我只要敢走出这个门，立刻就会被抓回来。我逃不掉的，他太可怕了，比毒蛇还可怕，我不敢反抗，我不敢……”

“你现在不用害怕了，有我们在，他不敢再伤害你了。”蓝宝宝安抚道。

马夫人快速点点头，“我相信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你对马沣的事情了解多少？”白霄看着她问道。

“马沣这个人非常狂妄，他做任何事都不会瞒着我，甚至每次做了坏事都乐于向我展示，以此来达到震慑我的目的。”

蓝宝宝啧了一声，这可真是个不折不扣地变态了。

大概三年前，马沣不过是个没品阶的小内侍，连九品的小宦官都可以随便骂他几句，他却没资格还嘴。

后来不知行了什么大运，经人举荐进入内侍省，一路平步青云，从小小内侍直接升任从八品下的内谒者，再后来就是从七品下的寺人。

在宫里这样靠关系升任的人有不少，大家也都见怪不怪，都知道他攀上了高枝。直到他被调去仙居殿当值，众人才恍然，马公公攀上的竟然是皇后这个高枝，难怪升的这么快。

“夫、马沣手上的确不干净，别人都以为他是攀上了皇后娘娘，其实他背后真正的主子是仙居殿里的杨总管。”马夫人说道。

杨炽！蓝宝宝和白霄对视一眼，白霄问道：“他是如何攀上杨总管的？”

马夫人想了片刻，说道：“听马沣的意思是，他曾帮杨总管解决过几个麻烦。”

“麻烦？”白霄追问。

马夫人不太想回忆那些事情，每一个回忆都伴随着被凌辱地痛苦回忆，马沣是个十足十的变态，他一边向她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一边看着她被吓得六神无主，他就会非常兴奋地动手打骂。

“他……”

马夫人勉强控制着哆嗦的声音，说道：“他帮着杨总管除掉过几个碍眼的人，都是后宫里的内侍，还有两个是有品阶的官宦。他负责出谋划策动手杀人，杨总管会帮他抹去后续的麻烦。”

“总共几个？可知他们的身份？”白霄又问。

马夫人再次沉默下来，想了许久才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有六个吧，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有些是被毒死的，有些是被推到井里、河里，还有些是被陷害死的。”

“可留有什么证据吗？”白霄问。

马夫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只告诉过我杀人的过程，却很少提其他的细节。”

“你再仔细回忆回忆，还有什么遗漏？”白霄试着提醒她。

马夫人皱眉沉思，许久之后，恍然道：“他好像反复提过一个人，好像是叫……葛什么佑的，说是多亏了他，否则杨总管也不会那么急着想除掉那几个人。”

“葛余佑？”白霄向她确认。

马夫人眸光一亮，马上应道：“对，就是这个名字。”

蓝宝宝垂下眸子，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猜测。

如果过去那些被马沣杀掉的人都和葛余佑有关系，那么他和杨炽之间出现的真正问题就不是效忠于谁，而是有关感情上的吗？

是不是葛余佑背叛过杨炽，才会令杨炽起了杀心？

那么煜儿……

思及此，蓝宝宝立刻紧张地握紧拳头，如果她猜测的没错，杨炽就是因爱生恨而杀人，那么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会不会就是葛余佑生前最后纠缠过的人？

“小蓝？”白霄奇怪地看向她。

蓝宝宝猛然回神，目光一转方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她尴尬一笑，重新坐回去，说道：“没事，我就是听的太生气了。”

白霄又深深看她一眼，这才转向马夫人，说道：“有关马沣的事情，还请夫人能随我们一起回趟佑督卫。”

马夫人眼里霎时流露出惊慌的神色，连忙摆手：“不行，我要是走了，马沣回来肯定会折磨死我的。”

“夫人莫怕，在我们来之前，我已派人控制住马沣。他此刻应该已经在佑督卫接受盘问，请夫人过去只是例行公事。”白霄安抚道。

蓝宝宝和马夫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蓝宝宝虽然早就猜到白霄已经把马沣的事情调查的七七八八，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把人给办了，来此只是为了说服马夫人去指证马沣。

却怎么也没想到白将军的动作竟然这么快，难怪他敢大摇大摆地来马家。

“不、不行……”惊讶过后的马夫人，变得更加慌乱惊惧，“马沣很狡猾，他背后又有人撑腰，万一你们……我不能冒这个险，他要是知道我背叛了他，我的生活会更加生不如死。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马夫人，你要对我们佑督卫有信心。”蓝宝宝安抚道：“不管马沣背后有什么人撑腰，佑督卫都不会退缩，您别忘了佑督卫是由谁掌管着，您就算不相信我们，也应该相信凌王殿下。”

“凌王殿下？”马夫人的情绪果然缓了缓，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确认道：“凌王殿下真的能为我做主吗？”

蓝宝宝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马夫人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犹豫。

白霄及时说道：“小蓝，找扶马夫人上马车。”

接下来还有两家要走访，蓝宝宝坐在马车上陪着马夫人，时不时出声安抚几句，大概是终于离开了那个禁锢她半年的牢笼，一旦闻到新鲜的空气，原本畏畏缩缩的马夫人，终于得到了一丝勇气。

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偶尔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繁华的街市，不由得地会露出几分向往地笑容。

蓝宝宝再适时鼓励几句，便让马夫人彻底放松下来。

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半个多时辰，最后停在一家成衣店的门前。

蓝宝宝通过打开窗户看过去，这家成衣店规模不小，足有三层，牌匾上写着“锦衣阁”三个烫金大字。

门前来来往往的多是女人家，当然也有不少陪着自家娘子过来的男人。

“清思殿的二等宫女，林晚花，出宫以后便在锦衣阁寻了份差事。”白霄看向蓝宝宝说道。

“女人？”蓝宝宝有些惊讶，说道：“如果是女人，只怕不好对一个体格还算强壮的男人下手。”

白霄不置可否，说道：“先进去看看吧。”

蓝宝宝看向马夫人，问道：“夫人可愿随我们一起进去？”

“叫我燕然吧。”马、燕然温和地点点头。

“燕然姑娘请。”蓝宝宝莞儿一笑。

她大概能猜透对方的心思，在那个牢笼里忍受了半年的非人待遇，如今终于有望逃脱，连带着那个标榜身份的称呼——马夫人，也变成了一个噩梦，让燕然姑娘想立刻将其摆脱掉。

锦衣阁内的装潢非常华美，再有锦衣华服来点缀，一眼看过去，便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一楼的面积非常大，又有屏风、字画、纱幔以及各种饰物来点缀，顿时就显得别有洞天，诱人深入。

蓝宝宝注意到，马夫人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几乎是有些贪恋地欣赏着那些款式各异的精美华服。

他们刚在店内站稳片刻，便有伙计迎上来，定睛一看却是个相貌清秀的小姑娘。

“三位贵客快里面请，可是要为这位姐姐添置衣裳？小店有现成的成衣，三位可以随便看看，如果不满意，小店也可以按照贵客们的要求定制衣裳。”小姑娘热情地向他们行礼，边引着人往里面走，边介绍店内的业务。

“这里只有女装吗？”蓝宝宝有些好奇地问道。

小姑娘对着她打量两眼，立刻甜甜一笑，“二楼是男装，是小公、子要买衣裳吗？”

“不，我就是随口一问。”蓝宝宝摆手一笑。

小姑娘了然地又把目光转到燕然身上，询问她对衣裙地喜好和要求。

燕然略微尴尬地看向蓝宝宝和白霄。

“有雅间吗？”白霄问道。

小姑娘一听这话，便知道来了一桩大买卖，立刻点头道：“有的，在三楼，请随我来吧。”

蓝宝宝这才知道这家成衣店的规模为何这么大，原来三楼还提供休息和饮食服务。

三人很快在小姑娘的指引下在三楼雅间落座。

“这里是小店的画册，所有衣裳样式都收录在内，三位可以看看，若有相中的可在此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