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
正在除衣的那几个老太太顿时停了下来。
傅楚窈也不恼。
她冲着这几个老太太说道,“婶子们,你们要是不想医的话,也没关系的。”
说着,她示意友子拿好了座钟,她也准备好了毫针,就朝姜母与桂珍走了过去。
“姑娘,你等好吧?”一个老太太叫住了傅楚窈。
傅楚窈回头一看……
有个老太太果断地一边颤颤巍巍地往这边儿走,一边哆哆嗦嗦地伸手除衣,嘴里还咕嘀道,“我理那么多干什么啊!我不怕丑,反正我年纪一把了,脱光了也没人看……”
“但要是这小姑娘治好了我的病,我少受罪啊!就算把我治瘫了……瘫了就瘫了!反正我这样子,就是不治也会瘫的!”
说着,这老太太又补充了一句,“不信,你们看看凤娟!凤娟只比我大两岁啊!她瘫了三年了!”
傅楚窈连忙过去,扶住了老太太,把她往这边儿带。
老太太的风湿病很严重,手指已经有些僵硬,连脱衣服上的扣子也很难办到。
傅楚窈帮着她除下了外衣,又将她的外衣给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照顾着老太太脱下了裤子……
好几个老太太对视了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跟着过来了,而且也跟着除起了衣物。
那个坐在一旁的赤足白发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讥讽道,“这个骗子……你们还真信她啊!你们看看!她除了那几根奇奇怪怪的针,什么都没有咧,哪有人是这样医病的!”
说着,这老太太话锋一转,又道,“还不如等几天,等我孙子从药厂回来了,拿几瓶药油给你们……这回便宜收你们就是!一瓶药油二十斤鱼,怎么样?”
听到这儿,傅楚窈总算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老太太是在做白鱼药油的生意啊!
难怪了……
可是,白鱼药厂生产的药油,傅楚窈也是有所听闻的。
据说那是……跌打药?
当然了,某些跌打药的配方里,确实可以涵盖风湿病,但多半只有缓解而无实质的对症解药。毕竟骨痛的原因有很多种……
这时,姜母忍不住反击道,“你个黑心肝!烂肠子!过去一瓶小小的药油要收三十斤鱼!白鱼那边统共一年才发几十斤鱼给我们……你就是降到二十斤鱼一瓶,我也不要!”
桂珍也道,“是啊,主要是那药油根本就没有用。我屋里还有半瓶呢,前几天肩膀骨痛的时候,抹了好多也没用……”
姜母又道,“就是!昨天姑娘给我扎了几针,不敢说她妙手回春吧,但是我这两条腿真是轻松了好多!我就要看看,多扎几针
以后我能不能下地种田哩!”
另外几个老太太已经相互帮着解开了衣裳,躺在了“床”上,又学着姜母与桂珍的样子,用衣服盖住了自己身体的要紧部位,还纷纷说道——
“反正姑娘也不收钱,试下总没错的!”
“是啊,我相信阿源娘,她可比某个黑心肝强太多了!”
“哎,我也想早点儿医好了……好有力气种点儿吃的!也不至于生捱着饿肚子!”
这么一来,姜母便开始催促起傅楚窈来,“姑娘,来……赶紧动手吧!”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动手?动什么手……杀鱼吗?哈哈哈……”
傅楚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绰号叫做“黑心肝”的老太太恨恨地说道,“不听老人言!我等着看你们一个二个都变瘫子!哼……”
傅楚窈开始交代友子:她一共有一百枚毫针,等会儿她排着队的一一给病人扎针。
友子要负责的事,是拿着座钟看时间,因为每个人身上的针扎多久,那都是有讲究的;以及,凡是傅楚窈从病人身上取下来的针,全部都要拿到沸水里去煮至少五分钟,然后再用煮过的、干净的枝条把毫针从锅里挟出来,放进干净的碗里,再交给傅楚窈……
为了不在众人面间暴露自己懂点儿日语,所以傅楚窈在人前是用中文跟友子说话的。
友子很聪明,几乎一听就懂。
傅楚窈解释完了以后,就先把毫针煮沸,然后收集好所有消过毒的针,开始一一给老太太们扎针。
她干的是流水线的活计。
也就是说,现在连着姜母在内,一共有八个老太太都躺在“病床”上等着治疗。所以,她会先给床铺排在第一位的老太太先下一针,然后去第床铺排在第二位的老太太那儿下一针,跟着她再给第三床的老太太下针……
当八位老太太都扎完了第一针之后,她又回到第一个老太太身边,按照床铺的排行,给老太太轮流着扎第二针……一直扎完第八个老太太;然后再回到第一个老太太身边,给轮流着扎第三针……
当每个老太太身上都扎了十余针过后,毫针就明显不够用了。
但也到了拔针的时候。
于是,傅楚窈让友子捧了个空碗过来,先从老太太们的身上拔了先期下的针,投进碗里,教友子快去煮针……
等针消好毒以后,傅楚窈又重新给老太太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扎针……
在这过程中,她一直反复地念叨着,告诉老太太们要躺着别动、要放松,哪儿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她……
大约到了上午快十一点钟的时候,傅楚窈总算是忙完了!
她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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