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傅楚窈开始了白天劳作、夜晚学习的连轴转的生活。
为了孙女儿的前程着想,方氏前思想后,觉得再把大力气放在生产队上……划不来。
——投入一整天的时间与精力去队上做工,却只能换回男人们的一半工分,赚不多也就算了,可时间却是无价之宝。
想了想,方氏放了话出去,说愿意接诊。
只有这样,才能解放了阿窈的时间,同时也能给家里带来经济收益,不教社祖孙俩饿肚子。
很快,二柱婶和胖婶儿很快就堂而皇之地领着自家亲戚们上门看诊来了。
乡下人大多一辈子忙于劳作,长时间的干农活容易引起体力透支,引起关节病疼痛、以静脉曲张等病症。
且乡下人又舍不得吃喝,不定时吃饭、再因为饮食习惯的原因很容易引起胃病;且大多数农家人都是直接饮用井水的,所以结石病症也特别多……以及大多数农家人习惯吃腌菜,高盐分的腌菜也容易引起高血压。
所以说,关节病、肠胃病、结石症、高血压以及小孩子常犯的寄生虫病等,都是农村常见病症。
随着上门求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数来求医的人们也多数都会犯这些共同的病症。
傅楚窈不可避免地就对这些病症有了实例可循。
关节炎分为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骨关节炎、痛风性关节炎等等,古代中医称之为痹证。
而现代的胃病、肠病、结石病与高血压……等等这些病证,其实古中医学里都有,只是名称不同而已。
傅楚窈一边看书,一边跟着奶奶接诊、和整理医案什么的。
不得不说,以前奶奶让她背的那些药名和医案什么的,到现在就有用武之地了。
跟着奶奶接诊了不过十几天,傅楚窈就用手抄本整理出了一整本的医案。
后来她想想,这医案还是分类比较好,方便以后记录与查阅……
于是她又捣鼓着,把医案给分类登记管理。
不得不说,自从跟着奶奶接诊了一段时间以后,傅楚窈的经验与眼力也跟着渐涨。但凡只要有病人上门,还不曾开口说哪儿哪儿不舒服……傅楚窈就能根据她以前看过的医案中,大约地看出病人哪儿不舒服。
这一天,胖婶带了两个远房亲戚过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面色腊黄,双眉紧皱,手不时地放在小腹处,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另一个是半大的女孩子,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儿。
“阿窈,快请方婆婆出来给我这表舅满叔看一看……哎!可不得了啦!”胖婶叫嚷道。
傅楚窈连忙把人让到了院子里坐下,先是各倒了杯温水给胖婶和满叔,然后又进里屋去请奶奶去了。
方氏出来了。
一见方氏,胖婶便嚷道,“方婆婆快给我表舅满叔看看,他,他肚子疼!”
傅楚窈拿出了小木枕,放在八仙桌上,示意满叔将手托放在木枕上。
满叔似是忍着痛楚,将手搁在了木枕上。
傅楚窈立刻伸手,扣住了他的脉门,仔细地听了起来。
满叔一脸的错愕,他看看傅楚窈、又看看方氏,有些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傅楚窈仔细地听了一会儿的脉,不觉得有些奇怪。
半晌,她松了手,对奶奶说了声,“……是沉脉。”
——沉脉无力,主邪郁于里,气血阻滞而阳气不畅。
方氏点头。
这一回,换了方氏替满叔诊脉。
须臾,方氏收回了手,神情自若地问满叔,“是哪儿不舒服了?”
满叔一脸的懊恼,一手捂着小腹,想说什么、却又开始干呕了起来。
然而他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来,只是他“嗬嗬嗬”的,呕吐的动静大得很,简直惊天动地吓死人!
“阿窈,去切片生姜来给你满叔含着。”方氏吩咐道。
傅楚窈去了。
不大一会儿,她就切了几片生姜,用开水泡着,还在开水里洒了些盐以调味。
说来也怪。
刚才满叔还呕得要生要死,一闻到这生姜的气味便觉得好了些,然后又依方氏之言,含了片生姜在舌下,顿时就止住了干呕。
满叔喘了两口气,张了张口,大约是无力说话,于是就吩咐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春、春妞儿啊,你,你给说说……”
春妞急忙说道,“方婆婆,是这样的。前几天我爷爷上山去放牛、也顺便打柴,就带了俩糍粑当午饭。中午的时候,我爷爷就生了堆火,把那俩糍粑烤熟了吃吃。但糍粑没味儿不是?所以我爷爷他,就扯了几根酸汤草,擦了擦就生吃了……吃完以后,他还采了一大把的酸汤草回去。”
“直到爷爷背着柴火和酸汤草回到家,想让我奶奶把酸汤草洗了,晚上烧菜吃的时候……哎哟,从那捆酸汤草里蹿出了一条好肥好大的蜈蚣啊!吓死人了!”
说着,春妞面上尤有惊恐之色。
傅楚窈与方氏对视了一眼。
“最最可怕的是,在那捆酸汤草上,还有一大片蜈蚣蛋!全都是绿色的,小小粒的、还亮晶晶的……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好可怕啊!”春妞害怕地说道。
傅楚窈的目光就落到了满叔的身上。
——所以,满叔中午放牛的时候,已经吃下了带有蜈蚣卵的酸汤菜嘛?
果然,春妞说道,“我爷爷就想起,中午他在就着生酸汤草吃糍粑的时候,是觉得有点儿味道不同,但也没在意……现在想想,怕是把蜈蚣蛋给吃了下去了……怎么办啊方婆婆,我爷爷他,会不会被毒死啊?”
说着,春妞哭了起来,“婆婆,婆婆救命!我爷爷不能死啊!”
这时满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干呕……
方氏沉思片刻,又让满叔伸了舌头出来看看,最后吩咐满叔道,“……这病别治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