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使劲儿啊,再用点力,哎,我看见孩子快出来了,您在加把劲儿。”
负责接生的稳婆在一边叫喊着,林宛白的头顶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强忍着分娩的痛苦,林宛白一想到自己即将做妈妈了,心中再次鼓足了勇气,只要自己再用点力,再用点力,孩子就能生下来了,一旦自己能做妈妈,这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说不定,因为这个孩子,叶倾就能像以前那样爱她,楚欣欣就不敢再欺负她了。
“生了!生了!孩子生出来了!”
突然稳婆发出一阵叫喊声,在场的丫鬟们都面露喜色,而林宛白满是汗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孩子,稳婆的脸色猛然冷了下来,
“可是……夫人,这……这孩子,怎么没一点声音呢?怎么不会哭呀?”
稳婆此言一出,林宛白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孩子不会哭,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哭呢?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难道她生出来的,根本就是个死胎?
顾不了许多,稳婆急忙用手用力的掐着孩子的屁股,“哭!快哭呀!”
林宛白强忍着产后的阵痛,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来,她想看一下孩子,或许,或许她的孩子一见到娘,就能哭出来了呢?
“把孩子给我,给我……”
林宛白脸上满是泪水,说话的声音却十分微弱。
“你们都还在磨叽什么?”
一个粗暴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众人的啜泣声,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老嬷嬷旁若无人的走进屋里来,看了一眼屋里还在哭泣的众人,还有那个不会哭的孩子。
不,准确的说,那不是孩子,只是个死胎。
“老爷已经说了,夫人林宛白不吉利,生下死胎,丢了咱们宰相府的脸面,从今天开始,林宛白不再是夫人,而是侍妾。”
什么?侍妾?林宛白还没有从死胎的噩耗中缓过神来,这又来了第二个噩耗!
死了,自己的心已经彻底的死了!
林宛白闭着眼睛,叶倾中意的果然是那个三夫人楚欣欣,她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他生下孩子,换来的竟是这般结果。
而他,仅仅因为孩子是个死胎,就要把自己夫人的身份给剥夺,做一个小小的侍妾?
她以为世界上最悲痛的事不过如此,可还是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氏的胎衣出来了吗?”
老嬷嬷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宛白,竟然连她的名字也不叫,直接称呼她为林氏。
后面的稳婆一听到这个问题,立即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楚欣欣身边的红人。
“还,现在还没有,按常理来说,产妇在生过孩子以后,还要等一刻钟的时间,胎衣才会出来!”
“哼,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想办法赶快给我弄出来!”
“大夫说过,女人生产后的胎衣滋补效果甚佳,楚夫人还在等着呢!若是耽误了时间,小心你的脑袋不保!”
老嬷嬷三句话离不开楚夫人,每一句话,只听得林宛白心里刺痛不已。
什么?还在闭着眼睛的林宛白,听到她的话,使出全身的力气睁开了双眼。
胎衣说白了就是产妇分娩时的胎盘,楚欣欣不知是从哪里听说的,竟然以为产妇生产时的胎盘,有绝佳的滋补效果,竟然……竟然现在就要还留在她肚子里的胎盘!
“可是嬷嬷,现在还不到时候,而且夫人的身体很虚弱……强迫胎盘娩出的话,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你不用给我说那么多废话!刘稳婆我可给你说明白,现在床上的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宰相府的一个妾!”
“以后的夫人,只有我们楚夫人,你若是再磨蹭,惹得夫人不高兴的话,你觉得你有几颗脑袋呢?”
老嬷嬷恶狠狠的说着,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刘稳婆竟然还敢叫林宛白为夫人,难道不是刻意违逆楚欣欣?
没办法,虽然刘稳婆也十分害怕,身子都不由的开始发抖起来,但还在却一步一步的接近林宛白。
稳婆心中的无奈,就连躺在床上的林宛白此时也感受得到。
“对不起了夫人,我只是一个稳婆,楚夫人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您不要怪我!”
稳婆无奈的走到产床前,眼睛一闭,心下一狠,一下子将带着血迹的脐带扯了出来,而那根长长的脐带后面,正是楚欣欣所要的胎衣。
“孩子……把我的孩子还,还给我!”
林宛白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临死前,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自己心中的不甘。
随着身下流出了一大滩血迹,她整个人都已经毫无知觉,昏昏沉沉的,不知去往何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宛白只觉得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睁开眼,她冰冷的尸体,就在她的面前。
旁边,正是那个自己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他正搂着楚欣欣,耳边似乎传来了楚欣欣那妩媚的笑声。
“老爷,您瞧瞧奴家,喝了那胎衣做的汤后,这脸色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叶倾笑道:“对对对,我的欣儿比以前更加的温柔可人了。从今往后欣儿便是这宰相府中唯一的夫人。”
此时,林宛白惊奇的发现,自己尸体的脸上还留着一行清泪,这是她临死前,流下的泪水。
或许是不甘,或许是悔恨。
她原本是京城林家林太尉的嫡女,因为对叶倾一见钟情,而当时的叶倾也倾心于她,便一起许下了海誓山盟,相约白头偕老。
就这样,她带着满心期待,下嫁给了当时还是侍郎的叶倾。
她本以为,从此之后,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没想到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叶倾根本就不爱她,他的那些表现全是装出来的,他接近她的目的只不过在利用他们林家,准确的说,是利用他们林家背后的资源和人脉。
就这样,他一个户部侍郎慢慢爬到了宰相的位置,而她,林宛白,只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罢了。这一切都是叶倾处心积虑的阴谋!
………
猛然间,她看到自己的身体竟然慢慢的动了起来,思绪也在慢慢的恢复。
林宛白觉得自己身下是一张床,软绵绵的,很是惬意。
周围好像没有光线,一片昏暗,这是哪里?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这是死了吗?
林宛白试着睁了睁眼睛,才发现有一抹光亮从窗外照射进来,她觉得有些不适应,初见光芒的她,竟觉得有些刺眼。
现在的天空还没有完全亮,只泛出了一丝晨光,应该是六月的早晨,四周很是静谧。
林宛白使出浑身力气,坐了起来,趁着这微弱的光亮看了看四周。
这里的景物,怎么这么熟悉?
难道这是……这是林府?
一时间,林宛白惊呆了,她扶着床头,想要努力的回想起来自己临死之际的事情,却觉得头好痛,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慢慢的撑起身体,下了床,走了几步,看了看周围,桌子上还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等等,这茶具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林宛白满腹疑惑的走到了镜子面前,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脸上的疤痕,那个被楚欣欣划伤的疤痕,竟然不见了?
自己的肌肤,竟然还跟十六岁时候的一样,洁白无瑕,吹弹可破。
对,自己没算错,正是十六岁这年,她开启了噩梦般的生活。
这样看来,难道她真的回到了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虽然镜子中的自己肤若凝脂,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她十六岁的这一天,她带着爹爹给她准备的嫁妆,穿着凤冠霞帔,满怀期待的嫁给了当时还是户部侍郎的叶倾。
至于楚欣欣,她是后来嫁过来的,那是的叶倾对她很是关心,除了在衣食冷暖上面没有亏待过她。
每天他都会抽出来一部分时间,和她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小日子过得倒也是十分恩爱。
可这一切都像是个梦,自从他做上了宰相之后,一切都变了!
叶倾刚刚升为宰相,没过多久,他就从外面接了一个女人回来,此人正是楚欣欣。
楚欣欣不但贪图她正房的位置,还用尽各种歹毒的手段,想方设法的折磨她,她生了个死胎,也是楚欣欣偷偷的给她下了药才造成的。
林宛白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说,这是上天看她可怜,所以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去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自己上一世的遭遇,连上天都看不下去,都在可怜她。
“咚咚咚……”林宛白还想着之前的事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林宛白绷紧了神经,有些警惕的问道。
“是我呀小姐,采莲啊,夫人吩咐过了,今天是小姐出阁之日,小姐要早点起来准备,千万不要耽误了吉时。”
采莲?听到这个名字,林宛白急不可耐的打开了房门。
上一世,她清楚的记得,采莲就死在楚欣欣的手里,没想到,自己刚回到十六岁这年,竟然还能再遇见她,真是太好了!
“采莲,真的是你吗?你又回到我身边了,太好了采莲。”说着说着,林宛白便留下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