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好迅速出去,很快回来。
“皇上,娘娘,是暗香。”
柔妃眉头挑起:“她?呵呵,这是等不及了吗?”转过脸看向鱼鳞舞,“这一向她都隐藏的好,很能沉住气,本宫正愁抓不住她把柄呢,她倒等不及出头了,可见这还是夫人到来的功劳。”
暗香?不就是那个陶夭夭吗?怎么柔妃还留着她呢?鱼鳞舞还以为暗香早就被柔妃给拔掉了呢!
“带她进来吧。既然她那么好奇,索性就让她进来看个明白。”向皇上询问过后,柔妃说。
晴好领命,很快就将暗香带了进来。
“奴婢见过皇上,见过柔妃娘娘。”暗香进来,噗通跪倒,然后就磕头求饶。
柔妃语气闲闲:“暗香,你说吧,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本宫这里如此好奇,才能让你不顾本宫的严令,意图偷窥消息。”
暗香磕头喊冤,辩白说自己只是经过门口,见合欢站在那里一个人无聊,于是就想上去说话。
谁知道她刚走到那边滴水檐下就被合欢看见,误以为自己是想偷看什么——“娘娘,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没有啊!”
暗香带着哭声不住地磕头,不住地喊着冤枉求饶。
她脸色看起来苍白,再加上眼中的泪水,活脱脱就是个无意中走错了路,结果被人陷害的胆小宫女模样。
可惜的是,合欢不是一般的宫女,而是暗夜的人。对于合欢,柔妃自然信任。
当然最重要的是,柔妃已经知道暗香是谁的人了!
“冤枉吗?的确是挺冤枉的!”柔妃嘴角含笑看着暗香,“抛开安稳的富贵日子,从一个被人伺候的侧室落到伺候人的宫女,还得提着心收集消息,怎能不冤枉?”
柔妃娘娘向着暗香微微弯下腰来,两眼直直地逼视着对方:“本宫说的可对?杨家大少爷的侧夫人陶夭夭?”
暗香脸色唰地白了——这次是真的白了,而不是用内力逼出来的假象。
她也光棍的很,见被挖了老底,索性也不磕头求饶了,直着脊背,淡淡地望向柔妃娘娘:“娘娘果然神通广大,不愧是流云袖薛慰娘的亲妹子,佩服!”
柔妃呵呵一笑,回了句好说。
庆云皇帝怒视着暗香:“你是杨锦瑞的妾室,竟然冒名进宫,想必也是杨朝明那个老东西安排的吧?只是朕不明白,宫里对选进来的宫女都有严格的要求,你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妇人,是怎么绕过那些检查环节的?”
大魏朝选宫女,年纪十二以上二十以下,必须是处子之身。先用大车将各州县府的良家子一齐拉到京城,然后在进宫之前由宫里的女官来进行体检。
体检非常严苛。像腋下生有毛发,体臭,胸部发育是否对称均匀,牙齿的形状颜色,尤其是隐秘私处更是不会马虎。
这陶夭夭嫁了杨锦瑞,虽然年纪没过二十,但是已经不是处子身,怎么能逃过体选?自然是有了内贼暗鬼。
庆云皇帝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内贼暗鬼是谁。
陶夭夭岂能不晓得皇帝的想法?她偏不说!
凛凛冷笑了下,陶夭夭说自己知道逃不过,所以她认了。但是想从她嘴里掏出东西来,休想!
“你这宫里有多少人是内贼暗鬼,皇上你自己去慢慢找吧,我倒要看看皇上你怎么大海捞针。”她瞟了眼气的脸色铁青的庆云皇帝,咯咯低笑,“等到人人自危,宫里一团混乱时,哈哈,那才真的好玩呢!”
“好玩吗?朕就先让你尝尝朕的天牢里各种刑具的好玩!”庆云皇帝被她嚣张的挑衅气昏了,怒吼着叫人去传执金吾来,要将她交给执金吾们严刑拷打。
皇帝气头上,雷霆电怒的连柔妃也不敢随便说话,鱼鳞舞奓着胆子拦阻:“皇上息怒。臣妾觉得要撬开这陶夭夭的嘴巴或许并不难。”
“你有办法?”庆云皇帝看着她,不大相信。
“臣妾可以试试。”
庆云皇帝点头应允,鱼鳞舞绕着陶夭夭转了两圈,对方则是回以不屑的冷笑,大有我就是不开口,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
鱼鳞舞盯着她看了半天,就在大家都不耐烦时,她突然劈头问了句:“你觉得武栭国怎样?”
呃……?这什么跟什么?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嘛。
陶夭夭自然也是糊涂,她眨着眼睛看鱼鳞舞,对方也正盯着她的眼睛看。愣了下,她自觉于己无关,于是回答:“那个破地方,穷的连鬼都不肯留下,能怎么样!”
鱼鳞舞点头:“看来你还挺有见识的,连武栭国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知道,我可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地方呢,你比我强多了!”她朝着陶夭夭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陶夭夭把头一扬,满脸的骄傲:“那是自然!我告诉你说,别看你我都是女人,我见过的事物可比你要多得多!莫说是武栭国,就是比它再小的那些部落族群我都知道呢!”
鱼鳞舞为她鼓了鼓掌,然后问:“如果有女的要嫁进那武栭国,你觉得怎样?”
“嫁进武栭国?哪个女的这么没脑子,竟然想要嫁进那个鬼地方!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我跟你说,那里的男人酷好男色,且大多男女通吃,淫邪无耻之极,对女人尤其不当人看。”陶夭夭嗤鼻,然后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完全不当人看!”
“是吗?”鱼鳞舞一笑,“那么,如果这个要嫁进武栭国的女人就是你,那该怎么办呢?”
“你说什么?!”陶夭夭眼睛猛然瞪得老大,差点都从地上蹦起来!
她瞪着眼睛死死地,狠狠地盯着鱼鳞舞,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你开玩笑!”
“不是啊!武栭国国主松吉想要跟大魏联姻,皇上和娘娘正在为嫁谁过去而头疼。你也知道的,那武栭国地处沙海边缘,一年四季风沙不断,干旱酷热雨水少,为了点吃的他们连自己的家人都下的去手。
可是咱们大魏物产丰饶繁华,所以那松吉国主才想要跟大魏联姻,以获取咱们这边的援助。”鱼鳞舞很正经地道。
“可就算这样,那为什么要我去?”陶夭夭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忍不住跟鱼鳞舞辩驳起来。
“因为实在没人肯去啊。皇上仁厚之君,自然是做不出那强逼之事的。”
“难道让我去就不是强逼?”陶夭夭气愤地吼。
“你不同,因为你是罪人嘛!一个罪人还有什么资格愿不愿意呢!”鱼鳞舞闲闲地道。
这一句,彻底打击了陶夭夭,她倔傲的脊背瞬间垮了下去。
然后她再次开口时,竟然有了哭腔:“我,请皇上杀了我吧!”
这个时候无论是庆云皇帝还是柔妃娘娘都已经明白鱼鳞舞这么做的意思了——那武栭国的确就是个女人的悲惨世界,宁愿死也不愿去的悲惨国度!
大魏对武栭国没有邦交,所以知道的也不多,只从片言只语里面知道一点,就是那里的女人就跟牲畜一样,被人随意买卖玩弄。各种变态的折磨数不胜数,死去的女人要比男人多上数倍,所以这就更助长了他们的掠夺。
庆云皇帝摇头叹息:“朕也不想如此,可是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你既然宁死也要护着那内贼,朕又该怎么办呢?反正是一条要死的命,何不多些价值?也算还了你欠下的恩情了!”
陶夭夭茫然:“恩情?我欠谁的恩情了?”她都要被逼着去武栭国那鬼地方,怎么还说恩情!
“怎么没有?”庆云皇帝眉头一竖,厉声道:“你住在我大魏,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是我大魏子民供养着你?可你呢?却还要反过来想毁掉他们的家园,你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柔妃适时开口:“你想不去也可以,将背后那个人招认出来就行。”
她柔和的声音带着一种诱惑,“其实你不说我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实话告诉你吧,早在太后薨逝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注意到你了,只是那时还不想打草惊蛇而已。如果你不信可以问一问合欢,你在安宁宫跟婉容郡主私下碰头说的什么她都知道。”
柔妃这话半真半假,不过这样也够吓得陶夭夭魂飞天外了!
早就知道她了?亏她还以为自己手脚够利落呢!
那么造谣战威侯要造反这些事也早就清楚了——陶夭夭出了一身冷汗!
仿佛嫌她还不够受打击的,鱼鳞舞又加上一句:“当初在云妃的凌霄宫外,那个低着头将脸遮没跟凌霄宫掌事姑姑芳菲说话的人不就是你吗?”
陶夭夭颓然——就连这个她们也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是她们不知道的?
陶夭夭低下了头……
……
陶夭夭被秘密押下去后,庆云皇帝早已经因为气怒,暴躁的跟只被挑衅的炸毛狮子一样!
柔妃怕他忍不住误了大事,忙安慰他,“那杨锦瑞是登云州刺史,这些年早已把登云州那边修的跟个铁桶一般。
皇上若是贸然下旨去捉拿他,只怕狗急跳墙,会让他撕破脸皮兴兵作乱。到那时,岂不是又让我大魏子民们再遭受兵祸之苦?
况且战威侯还在边境,就是方少云也没有回来,依臣妾看,皇上先密诏两人回京。
对了,慧夫人不是说战威侯借道武栭国,将那陈国打败了吗?不如就让孟总兵在那里接收降书顺表,让白东城将军也回来保护皇城安危。皇上你看此策可行吗?”
庆云皇帝想了想,觉得柔妃这建议不错。于是决定,让黑云军的老五暂代元帅之职,协同天门关总兵孟凡一起坐镇边关,将十三拓跋珪和方少云一起召回。
“那侯府中的假慧夫人该怎么办?”柔妃问庆云皇帝。
“这个好办。慧夫人先在宫里住下,朕先派人去那府里查探一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假冒朝廷的一品外命妇,然后再来个连锅端。这样如何?”他问鱼鳞舞。
皇帝都这么说了,鱼鳞舞就算心急想要回自己家,也只能先忍耐了。
何况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假鱼鳞舞倒底是谁!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